公寓頂樓門口,馬翔站在一看就很豪華的大門前,好奇地上下左右端詳半晌,剛想伸手按鈴,突然又想起什么,趕緊縮回手去摸出手機,撥通了嚴峫的號碼。
十秒鐘后,門被打開了,嚴峫光著上半身探出頭。
“哎喲嚴哥我可想死你——”
“噓!”
馬翔戛然而止,活像被人迎面往喉嚨里塞了個生雞蛋。只見嚴峫食指豎在嘴唇前,隨即往臥室方向指了指,嚴厲道:“輕點!你陸顧問在睡覺!”
馬翔:“………………”
呆若木雞的馬翔眼睜睜望著嚴峫轉身進屋,滿腦子的“yooooooooo~”劃著波浪線蕩漾飄過。
“東西帶了嗎?”
復式公寓二樓,嚴峫坐在露臺的藤椅上,往馬翔面前放了罐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可樂,又摸出根煙自己點燃,深深抽了一口。
馬翔從后腰解下槍,握著槍口遞給他:“一共五發子彈,登記的是我的名。您可千萬悠著點,這里邊哪怕只有一發子彈的去向說不清楚,我這身警服就該脫下來走人了。”
“沒事,”嚴峫接槍拆開,當著馬翔的面清點了五發子彈,叼煙笑道:“你是要丟飯碗了,嚴哥養你跟你的紙片人后宮一輩子。”
馬翔感動得瞬間鼻頭一酸:“嚴哥……”
“去去去,不要那么給。昨天晚上跟蹤我的那孫子車牌號查出來了?”
馬翔心說你都正式出柜了還嫌棄別人給,這是什么道理?一邊不滿地嘟囔著一邊打開文件袋,說:“都在這里邊了。銀色現代伊蘭特家用轎車,車牌號建c66rt3,不出所料是個假牌照。我把工人大道上的交通監控錄像調出來做了銳化,但跟蹤你的那司機做了一定程度的偽裝,沒拍下有價值的面部影像,僅僅那一段視頻沒法查出更詳細的線索。”
這倒不出嚴峫意料,他翻看著文件袋里打印出來的監控圖像,問:“那他的逃跑路線呢?”
“監控時間顯示,交警及巡特警出動后僅僅兩分鐘,這輛伊蘭特就突然變道開上了工人大道以東的高新技術園區。園區內部道路復雜、監控不全,我懷疑他對地形非常熟悉,很快我們就再追蹤不到這孫子的逃逸路線了。”
嚴峫的動作停住,盯著一張圖像。
那是銳化后又放大了幾倍的監控圖,角度非常巧妙,拍下了司機的小半張臉。因為隔著擋風玻璃的緣故,那張戴著墨鏡口罩的臉看不清晰,但盯著模糊的臉型輪廓看了足足半分多鐘后,嚴峫心里驀然升起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微妙感。
我見過這個人嗎?他不由冒出這么個想法。
刑警一項重要的專業素養就是觀察人臉。像嚴峫這樣經常跟形形色色嫌疑犯打交道的一線刑警,臉盲那根本是不存在的東西,儲存在腦海里的人臉沒有上千也有八百,很多重點在逃通緝犯那都是隔著老遠距離就能一眼認出來的。
但他盯著圖像上的那個司機,卻無法確定自己是疑心生暗鬼,還是真的莫名其妙有點眼熟。
“這人有點反偵察技能吧,”嚴峫皺眉道。
“確實。”馬翔喝著可樂說:“但跟蹤技術不咋地,一下就被您給發現了。”
嚴峫搖搖頭,心說未必。
他昨晚能發現這個人,純粹是因為臨時起意變道去買了塊蛋糕,如果不是因為機緣巧合,他是很難注意到這名跟蹤者的,畢竟這個顏色的家用轎車實在太常見太不起眼了。
換言之,他甚至都無法確定自己到底被跟蹤了多長時間。
“我說嚴哥,雖然咱們警察肯定結下過不少仇家,但罪犯家屬報復尋仇的事情可很少聽過,這孫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驅車跟蹤刑偵副支,膽子顯然已經不小了。要不你還是把這事跟魏副局他們匯報一下吧,有備無患,至少心里也有個底,啊?”
嚴峫沉默片刻,收起手|槍和文件袋,搖頭道:“先不用說。”
“為啥?”
馬翔在疑惑中又有點本能的不安,嚴峫打量他兩眼,夾著煙頭隨意點了點,皺眉道:“因為你嚴哥心里自然有數!該什么時候告訴老魏我說了算,懂?他先把老子的停職審查取消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