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一遍,”江停清晰地道。
齊思浩確定這個年輕人有病,他像是突然被激發了某種極大的興趣似的,竟然又把那句臟話罵了一遍。
啪!!
耳光聲響亮無比,甚至老遠都有人受驚望來。
江停道:“再說一遍。”
“……”年輕人喘息著,再次直起身。
這次他齒縫里都洇出了血,令森白的牙齒更加可怖,竟有一絲噬血吃肉般的錯覺。那吊詭的景象令周遭特警都有些發寒,有人剛要上前阻止,就只見他俯在江停耳邊,沾血的牙輕輕開合,語氣竟然堪稱溫柔:“干嘛這么狠呢?你明明知道我會被釋放的,未來日子還長,是不是?”
江停說:“是啊。”
然后他就這么八風不動地,甩手重重一耳光,把年輕人打得一頭砸上了警車門!
“下次在現場看到他,不用警告,不等反抗,就地擊斃。”江停從車里抽出張消毒紙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手,說:“責任算我的。”
他轉身走向遠處,而年輕人被特警七手八腳押著,粗暴地推進了警車。
——你明明知道我會被釋放的。
當時齊思浩像現場所有人一樣以為這不過是可笑的狂妄,然而沒過多久,他在整理案卷的時候發現,這個人竟然真的因為證據不足而取保候審,隨即無法定罪而被釋放了。
當得知這一點時,齊思浩在辦公室里呆愣了許久,錯愕、詫異、難以置信等情緒都消退之后,一幅印象深刻的畫面伴隨著畏懼,從他心底緩緩浮現了出來——
那是當天押送嫌疑人的警車開走時,那個年輕人透過車后窗玻璃,死死盯著背對他的江支隊長。警車越開越遠,他那毒蛇吐信般的注視卻仿佛還停留在原地,仿佛預兆著未來某種不幸,令所有注意到這一點的人不寒而栗。
——你明明知道我會被釋放的。
然后他就被釋放了,此刻悠閑地抽著煙,出現在齊思浩面前。
·
阿杰彈了彈煙灰,語調平靜略沙,卻讓齊思浩就像通電般再次顫栗起來:“知道你為什么會在這里么?”
“不,不……不……”
“冷靜點,站直了,好歹你也是個支隊長呢。”
“不知道,都是他們主使的,真的都是他們。”齊思浩后悔得腸子都青了,不斷重復:“我只是簽個字而已,是我一時糊涂,都是我一時糊涂,我可以把錢都拿回來還給你們——”
“錢,”阿杰笑道,“錢是這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
齊思浩茫然無措,要不是被殺手挾持站著,估計下一刻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你本來可以想要多少錢就能有多少錢——如果你沒賣過這個東西的話。”
阿杰抬手從褲袋里摸出一張照片,隨手向前扔去。照片打著旋落在地上,齊思浩條件反射低頭一看,只見圖上赫然是一包幽藍色粉末,被透明密封袋包著,右下角泛黃的標簽上用褪了色的鋼筆字寫著:c組九箱7704。
這是什么?
確實像齊思浩說的那樣,他只負責簽字,實際操作的開箱拿東西、傳遞出去、發展下線、賣到各個渠道……這些都跟他無關,認不出來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