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建a棟的時候地基打不下去,再打就挖出來幾具破棺材,哎喲嚯可嚇人了!老板請了高人來看,說這塊地方煞氣太重,只能開發成綠地來吸收人氣,搞什么陰陽中和,權當a棟就是這塊綠地了——哎呀總之就是風水神怪的說法,所以最后六區就只有b和c兩棟樓啦。這種事呢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警察同志你們說對不對,畢竟老祖宗幾千年來留下來的東西……”
嚴峫和齊思浩彼此對視,不約而同低頭望向腳下。
六區a棟——潮濕的草地稀稀疏疏,泥土散發出它特有的微腥氣味。
“……江隊,”齊思浩結結巴巴說,“江隊編地址的時候……還真挺不講究的……”
嚴峫掛了電話,大腦里轟轟直響,江停不住六區a棟?
他為何要編造這個似真還假的地址,他到底住在哪里?
嚴峫抬頭向周遭望去,初冬灰白的世界盡數映在他眼底,緊接著目光穿越重重居民樓,鎖定了遠處的某個方向——雅志園一區b棟。
701室陽臺光禿禿的,在周圍曬衣服、掛香腸、疊滿了空調機的鄰居當中格外顯眼。
嚴峫拔腿就往那走,沒兩步被齊思浩撲上來拉住了:“嚴隊!你三思啊!”
嚴峫劈手就把他甩開了。
“你再想想,再想想!”齊思浩飛奔而來擋在他面前:“那個房子可不像岳廣平他們家一樣只貼了個封條,那可是二十四小時監控,隨時隨地都有人看著的!你這么闖過去是想找死嗎?!”
“讓開。”
“不行!我不能讓你去,你這是想把我也給弄死!給我站住!”
“讓開!”
嗡嗡嗡——
兩人正僵持間,嚴峫的手機響了。
“喂?”
嚴峫濃黑的眉宇間滿是戾氣,但沒想到手機那邊竟然是呂局的聲音,第一句話就是:“秦川那邊出事了。”
“嗯?”
“他跑了。”
嚴峫額角霎時一跳:“什么?!”
兩名警察帶著請示的神色敲門而入,呂局掩住手機,將桌上的一張手寫地址推上前,迅速低聲吩咐:“就是在這。戶主是個三十來歲身材偏瘦的男性,你們過去監視這個地址,別讓他外出也不準任何人上門。被發現也不要緊,他不會為難你們,一切等我親自過去再說。”
警察點頭表示明白,抓起地址奔了出去。
“秦川聲稱自己愿意提供六一九連環綁架案的重要線索,為此省廳決定親自把人提走審問,警車剛開出建寧市看守所,路邊上的幾輛車就同時發生了爆炸,然后一伙摩托騎手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給搶走了。”呂局重重出了口渾濁的氣,說:“當時你們支隊的馬翔,和禁毒支隊的其他幾個人都在,萬幸離得遠,沒受傷。”
“……”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突然嚴峫劈頭蓋臉冒出來一句:“對方真是要救他?難道不是要殺他?”
呂局有些怔愣。
嚴峫敏感地察覺到了,疑道:“市局就沒想過犯罪分子打算強行滅口的可能性嗎?”
——當然想到了,但那是將秦川主動越獄作為首要懷疑方向之后,才以補充的形式想到的。
誰也沒有像嚴峫這樣,第一反應是秦川或許會被害。
“已經考慮過這種可能性了。”呂局收斂了神色,沒有表露出任何端倪:“不過根據案發時車內獄警的口述,以及爆炸前秦川讓他前同事站遠點的舉動,我們更傾向于他早就知道會有人劫獄。”
嚴峫按捺住內心復雜的滋味,沒有吱聲。
“總之現在情勢非常嚴峻,秦川作為掌握大量內部消息、臥底情況、線人信息等等機密的副支隊長,竟然落到了毒販手中,這是最糟糕的情況,我們必須立刻做好最壞可能性發生的應對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