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江停遲疑著點了點頭。
“嗯,就是這個。”聞劭笑吟吟地,招了招手:“——秦川。”
秦川走上前來,只聽他吩咐:“阿杰帶著人在里面等你們,你先跟王老板進去抽驗樣品,大貨等我回來再說。”
王鵬飛立刻忘了剛才所受的愚弄:“哎,您這是要上哪兒去?”
聞劭拍拍江停的肩,隨口說:“我跟我兄弟大半天沒見了,抽根煙聊聊感情。”然后他向秦川命令式的一擺手,就那么當著眾人的面勾著江停,轉身揚長而去了。
“……”王鵬飛瞪著他瀟灑的背影發愣,只覺這個傳說中的大毒梟簡直想一出是一出,跟腦子不正常似的完全捉摸不著。但做他們這一行的,沒有生產能力的二道販子就是受制于人,只要貨在黑桃k手上,哪怕他真腦子有病也沒辦法,只得忿忿地“嘿——?!”了聲。
秦川卻早就習慣了,拿鑰匙開了庫房的門,笑道:“請吧,王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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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廠區前,王鵬飛一行人尾隨秦川魚貫而入,隨即隱約只見庫房大門被關上了。同時兩個緊密挨在一起的背影走向另一個方向,漸漸消失在了望遠鏡里。
“報告指揮車,這里是a二幺六洞觀察點。”百米之外的樹冠上,特警極其輕微地對著耳麥:“買家已進入交易地點,但主目標帶‘釘子’走出了觀察范圍,目前無法分辨其意圖,怎么辦?”
指揮車內,從省到縣的各級領導同時抬起了頭。
車外傳來引擎熄火聲,一輛迷彩色森林公安警車還沒停穩,從云中寨匆匆趕來的嚴峫便握著步話機跳了下來,裹著一身寒風鉆進指揮車,正撞上了呂局眉頭緊鎖的臉色。
“這是怎么……”
魏副局立刻比劃噤聲的手勢,打斷了嚴峫未出口的發問。
“……”呂局在詭譎緊張的空氣中沉吟兩秒,果斷道:“保持觀察,不要行動。”
“是!”
呂局放下耳機,這才有空轉向嚴峫:“正找你呢,情況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江隊沒留在村寨里,跟王鵬飛一行人過來交易現場了?”
“不知道。”
所有人一愣,卻只見嚴峫神情異乎尋常地冷靜。
“……你不知道?”呂局意外地重復,把手一伸:“把跟江隊的聯絡頻道拿來給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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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停接過煙,抽了幾口,扔地下踩熄了,腳踏在**的枯葉層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你這賣的關子一個又一個的,我是一點也猜不到了,真那么想跟王鵬飛做生意?”江停按住自己肩膀上聞劭的手,試圖把它挪開:“這兒沒人,別裝什么兄弟了。”
誰料聞劭不僅不放手,還更摟緊了些:“江停。”
“……”
“要是三年前沒發生那些事,今天咱倆是什么關系?”
他們幾乎頭挨著頭,并肩走過天幕下藍灰色的樹林,前方的陡坡邊緣驟然下陷,形成了一道鋒利的豁口,銜接山后被植被覆蓋的谷地。
這里已經離廠房有一段距離,跟他們剛才停車爬上來的山坡卻相距不遠,甚至可以隱約看見王鵬飛那伙人停在下坡的車隊。
聞劭停下腳步,近距離看向他。
“……跟現在沒什么區別吧,”江停的回應很平淡,隨即反問:“我們是不是說過不再提三年前的事情了么?”
聞劭仿佛沒聽見,“那如果二十多年前,咱倆一塊掉進山谷里的時候,我讓你先拉了那根救生繩呢?”
他們彼此對視,距離挨得極其近,連記憶最深處早已被掩埋的往事都被一把掏出來,攤開在光天化日之下,所有細節都無法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