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名不詳,代號畫師,性別男。可查行蹤遍及金三角,效命于中國大陸公安十二年。最新人頭懸賞1082409btc。行蹤信息懸賞54121btc。”
“執行過程需錄像為證。”
“如部分肢體,接受適當提價,人頭另議。”
其實是能預見它發生的,只是沒人想到它來得這么迅速,這么囂張。
馮局僵冷的手仿佛被凍住了,半晌才在技偵焦慮的注視中緩緩放下平板電腦。
沒人注意到走廊角落里這一小塊凝固的死寂。
人們互相擁抱,歡呼旋轉而上,越過手術室外冰涼的玻璃窗,越過千家萬戶組成的城市燈海,隨夜風消逝在地平線盡頭,宛如一曲無人知曉的挽歌。
一年后。
緬甸,撣邦。
晨曦籠罩了邊陲小鎮,集市漸漸熱鬧起來,賣虎骨的,賣假玉石的,一包白粉里摻大半包石灰、三兩冰毒里懟二兩冰糖的,各家小店都陸續拉起了門簾。收工的妓女三三兩兩,裹著劣質香水化妝品和酒精汗臭味路過街市,到處都飄來調笑聲。
“秦老板”有女人眼尖,扭著腰大笑問“生意怎么樣晚上來找我們玩不”
秦老板t恤短褲拖鞋,文質彬彬地戴一副銀邊眼鏡,修長的手指夾著根煙,靠在一家店鋪門口的躺椅上看書,身邊的招牌上寫著小店的經營范圍佛牌、小鬼、巫蠱咒胎、各類符咒手工藝品;夾在批發麻黃素的左鄰和論麻袋稱鴉片的右舍中,堪稱一股文藝的清流。
“勉強糊口罷了,哪里敢委屈你們”秦老板俊朗眉梢一挑,懶洋洋地笑道“過陣子再說吧。”
女人們嘻嘻哈哈地推搡起來“秦老板來玩不收錢”“不僅不收還倒貼”“來嘛來嘛”
滿集市小販們不干了,起哄笑罵聲不絕于耳,一時間大半條街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正當這時,一陣陣引擎聲從遠處響起,很快蓋過了人聲。眾人紛紛回頭望去,只見被薄霧籠罩的城鎮中突然閃現出車影,緊接著十七八輛吉普車從四面八方山路上俯沖而下,在驚呼尖叫聲中猛沖進了集市
“干什么”“條子”“xx的找死”
滿街市毒販可不是白找的,一時間家家戶戶都端著土槍沖上街,但還沒來得及開火就只見車窗紛紛降下,幾十挺沖鋒槍同時傾瀉出恐怖的彈火
幾個為首的小販頓時被打成了篩子,瞬間大半條街被裹進了槍火彈片和血肉橫飛的地獄,尖叫哭嚎轟然炸響,無數人驚慌失措四散奔逃,眨眼間散得干干凈凈。只見那十幾輛車戛然停止,輪胎與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幾十個膚色不一的保鏢端著沖鋒槍沖下車,團團圍住了那家手工藝品店。
緊接著,保鏢們讓出一條路,一名身材高大、栗發微曲的白種人走下防彈車,微笑著摘下了墨鏡
“日子過得很享受吧,秦川”
充滿硝煙血腥的空氣仿佛一觸即爆,秦老板坐起身,被幾十管槍口頂著頭嘆了口氣,隨手扔了剛才從躺椅下抽出的那把槍“我以為你已經跟著馬里亞納海溝網站一起涼透了,鯊魚你用這種方式跟人打招呼真不友好,下次能不能改改”
被稱作鯊魚的白人男子攤了攤手“可是聞劭死了,世界毒品價格震蕩,任誰平白無故損失幾億美金心情都不會好,你說是不是”
“我深表同情,但真跟我沒關系。”秦川立刻解釋“聞先生是個令人惋惜的行為藝術家,他只是欠缺了一點運氣,我愿意用從此避世隱居外加終生食素的代價來為他向上帝祈禱一個幸運的來生”
“聞劭是無神論者。”
“”秦川無奈道“更可惜了。”
“與其在邊境線上躲躲藏藏一輩子,或許你出面收拾他留下的那堆麻煩,是對他更好的紀念方式。”鯊魚微笑著打了個手勢,一名保鏢立刻打開平板電腦遞上前,只見屏幕上映著一個約五六十歲尋常矮胖、兩鬢斑白的華裔男子“萬長文,你認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