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雩猝不及防被拖了幾步,孟昭見勢不對,立刻上前解釋“步隊你聽我說,張小櫟他們幾個實習生臨時跟小吳換了監視點,小區門口不關他的事”
“我問你話呢”
吳雩竭力向后仰頭,狼狽地解釋“隊長你聽我說”
步重華厲聲喝問“我問你干什么去了”
他比吳雩足高了半個頭,吼聲震動樓道,周遭人噤若寒蟬,沒一個人敢說話。
“”吳雩終于老老實實垂下眼睛“對不起隊長,我下次會注意的。”
步支隊長不是那種容易讓人親近的長相。
他的身高即便在津海這座北方城市都算相當出挑,往那一站就能給人一種針扎般的壓迫感。警院念書時他一直是系籃球隊主力,那張冷若冰霜的俊臉在偵查系蟬聯了四年的系草,參加工作后甚至一度在華北公安系統內部引起轟動然而因為可怕的目中無人和我行我素,他這張臉給人的第一印象永遠是恐懼比愛慕多。
步重華冷漠的黑眼睛逼視著吳雩,周遭一片安靜。
半晌他終于緩緩松開手,把吳雩向后一推。
吳雩踉蹌半步,只見步重華不再看他,拔出刺進手臂肌肉的玻璃碎片,順手把血一抹,轉身走向警車“三組留下收拾現場,其他人收隊回去安排辨認,線人說這幾個孫子身上有舊案,指紋跟dna拿去跑一遍數據庫。讓預審的老錢他們先帶上材料過來見我,然后通知五橋分局禁毒支隊的人過來協助蔡麟”
之前那個呼叫救援的便衣從樓上飛一般奔下來“哎”
“連夜安排審問,今晚誰都不能走,誰走誰明天就不用來了”
蔡麟不敢廢話“是”
張小櫟他們幾個實習警哭喪著臉,七手八腳把吳雩扶到后面“小吳哥對不起,哥幾個明晚一定請你吃飯”
吳雩剛進隊不久,已經是整個南城分局出了名沒脾氣的老好人,似乎對來自領導的針對和訓斥也很認命,一邊咳嗽一邊擺手示意沒關系。
蔡麟搗搗孟姐,低聲問“這新來的做人其實還行啊,怎么華哥成天找茬罵他呢”
“新來的”吳雩調來津海市剛滿兩個月,大概在市委有些背景,是市局領導親自發話弄來刑偵支隊的。雖然是個關系戶,但平時打卡上班、踩點下班、悶不吭氣、老老實實,工作上并不出頭冒尖也不太拖后腿,如果不是步重華經常訓他的話,可以說在支隊里毫無存在感,是個既稱職又平庸的背景板。
孟姐嘆了口氣“全支隊就他一個是憑關系塞進來的,你覺得以步隊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個性,還能忍他多久”
蔡麟抽了口涼氣。
孟姐無奈地壓低了聲音“等著他自己受不了走人呢。”
居民樓前這一小塊空地上人來人往,每條指令都在迅速擴散并得以執行。刑警們穿梭來去,嫌疑人叫冤哀求,拍照留證的,收集檢材的,聯系局里的,做臨時筆錄的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又條理分明。
現場角落里,吳雩偷眼看了看手機時間,七點半。
“怎么著小吳哥”張小櫟還挺機靈“你家有事啊”
吳雩遲疑著“唔”了聲。
雖然吳雩老挨支隊長罵,但還挺招同事待見的溫和沉默,少言寡語,從來不跟人發生爭執,誰都能拿漫長無聊的夜班跟他換白班;盡管專業能力不算突出,但是個跑腿打雜買水買飯毫無怨言的好小哥,剛來兩個月就集齊了刑偵支隊上下一百零八張好人卡。
“沒事兒,你偷偷溜了吧。”張小櫟小聲說“步支隊跟檢察院的約了晚上八點見面談事,剛打電話我還聽見了來著,他待會就該走了。今兒夜班我幫你值了,回頭咱別說就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