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二被害人郜靈的父母,親戚看到了認尸公告,嘉瑞縣公安局剛派車把他倆送過來。”民警一手擋著嘴小聲說“剛從樓上太平間下來,到這兒大概是忍不住了勸都勸不走”
“帶會客室,我待會就過去。”步重華沉聲道“別堵在值班室門口哭,我的人在里面補覺。”
民警立刻答了聲是,趕緊跑了回去。
郜靈原名郜琳琳,嘉瑞縣葛城山豐源村人,父親名叫郜偉,母親叫熊金枝,兩人都是初中文化水平的農民,家里還有兩個十三歲和十一歲的弟弟。一個多月前郜靈離家出走后就跟父母斷了聯系,直到南城分局綜合劉俐和李洪曦兩人的供詞,讓嘉瑞縣公安局下屬各派出所加大力度宣傳認尸公告,才大海撈針似的撈到了她的原生家庭。
“她氣性大,她氣性太大”郜偉坐在公安局會客室長桌后,抹著眼淚叨叨“她看人家高中開學就跟我鬧,要去上學,我說你念也念不出個清華北大來,還不如省錢供兩個弟弟,但她就不干。我們家苦啊,要不是當年生了她是個丫頭,哪能后來生男娃連牛都被那喪良心的牽走了,磚房都給人扒了我們家苦啊”
孟昭木著臉問“她離家出走前,有沒有任何提及自己賺大錢、做大生意的念頭”
熊金枝捂著臉嗚嗚哭,郜偉不假思索“有,有”
滿屋子人精神一振。
“她說她要去打工”郜偉認真地說“我說你打工了也知道把錢寄回來,看別人家閨女都知道寄錢幫家里養弟弟,她就鬧說我們吸她的血,要跟我們斷絕關系我說這有什么好斷絕關系的,家家戶戶不都是這樣的嗎還不是你親弟弟了”
“”滿屋子人低下頭,剛才提起的精神勁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熊金枝哭哭啼啼道“都、都是前世作的孽,都是孽啊”
郜偉通紅著眼“嗨呀琳琳都死了,還說這個有什么意義”
“這個人,”孟昭將李洪曦的照片推到他倆面前“你們見過嗎”
熊金枝捂著臉嚎啕大哭,郜偉仔細瞅了好幾眼,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不,不,沒見過,不認識。”
“郜琳琳平時有沒有任何走得近的朋友,同學,或者是社會人士”
“朋友,同學”郜偉又抹了把眼淚,想了想之后搖搖頭“沒有,這個真沒有。她脾氣古怪得很,主意大得很,一個人來一個人走地,自己就跑了,嚷嚷著要去打工”
熊金枝陡然爆發出尖利的大哭“我苦命的女兒啊”
坐在電腦后噼里啪啦做筆錄的內勤小姑娘撇了撇嘴,一句幾不可聞的“哭有屁用”剛要吐出來,突然被孟昭輕輕一碰胳膊,抬頭正對上步重華嚴厲的目光,頓時一個激靈面無表情地坐正了。
“安排一下就近住宿,方便隨時接受公安詢問。”步重華起身淡淡道“散了吧。”
會客室門打開,內勤小姑娘抱著電腦緊走幾步出來,貼著孟昭的胳膊小聲磨牙“孟姐你說咱們隊長是不是個冷無缺啊,這種吸血鬼父母,他剛才還客客氣氣地安慰他們郜琳琳真可憐,她多想上學啊”
“噓”孟昭把她一拉“你懂什么,快把筆錄打印出來吃你的飯去”
“我就看不上那樣假惺惺的爹娘,活著的時候干什么去了哎呀”
內勤小姑娘剛拐過彎,整個人登時寒毛一悚只見步重華赫然站在走廊另一邊的解剖室門前,那雙淺色的瞳孔毫無情緒,冷漠地瞥著她。
小姑娘“”
孟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