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九號郜琳琳的遺體被發現鬧上熱搜后,刁建發急欲打探消息,于是和你一起來到分局找我線索。你給我灌輸了一大篇所謂天授唱詩人、西藏轉世靈童的說法,再度試圖將偵查思路引到活祭上,并嘗試說服我相信高寶康有可能因為被人骨頭盔控制,才在殺死郜琳琳之后又發瘋隨機殺害了年小萍。現在想來,你當初那番話真正想掩蓋的,與其說是郜琳琳的被害原因,倒不如說是年小萍的。”
步重華略微向前傾身,鋒利的眼角略微抬起“關于年小萍為什么死,其實你根本就心里有數,對吧”
陳元量嘴角一撇,層疊法令紋中流露出嘲諷“你太異想天開了,步支隊長。這只是你毫無根據的猜測而已,請問有任何證據能支撐這一項項的指控嗎”
步重華說“五月九號那天監控視頻可以清楚看見你帶著刁建發一同來到分局門口,可以解釋一下嗎”
“是,我帶他來了又怎么樣來之前我就在電話里說過,關于人骨頭盔新發現的資料是我學生找到的,我怎么知道他別有用心呢”
原來當初埋下的引子是在這兒等著。
這是要把所有贓都栽到刁建發頭上的意思了。
“那我們來聊點有證據的。”步重華毫不意外,吸了口氣,翻開面前的一大摞案情材料,抽出幾張打印紙輕輕扔在陳元量面前。
那竟然是經偵連夜抽調出來的銀行流水單。
“前年年中,一個開戶地佛山的私人賬戶往你賬上打了人民幣二十五萬整,備注是還款;同年底,一個開戶地福清的私人賬戶在同一天內分兩次往你賬上打了人民幣三十萬,第二天又補打九萬,備注全都是資金往來。四筆大額交易總計六十四萬,隔壁經偵連夜對比發現,這兩個匯款賬戶都屬于沿海一帶某個洗錢猖獗的地下錢莊,去年集中打擊洗錢交易時,這批違法賬戶已經全都被查封了。”
“你所收到的六十四萬匯款,來源方式都是一致的境內外對敲。”步重華盯著陳元量,語氣微微加重“躲在境外給你打錢的人是誰”
“”
“你做了什么,或者說賣出了什么,才會收到這六十四萬”
“”
訊問室里一片死寂,陳元量像老僧入定了似的,閉嘴一字不言。
“暫時編不出理由的話我們來看更近一些的。”步重華將流水單翻過兩頁,指著被紅筆圈出的一筆交易“去年六月二十八號,一筆一百二十萬大額資金被一次性打入你的賬戶,備注是還款,匯款人是刁建發,后臺顯示柜面操作地點就在你家樓下的那個招商銀行刁建發為什么要還你的款,難道你借過他錢”
陳元量表情似乎動了動“我怎么就不能借他”
步重華沒有給他任何狡辯的機會“但在此之前你跟刁建發沒有任何拆借往來,你、你夫人、你兒子兒媳連帶全家親戚的銀行賬戶也從未在三年內發生過超出二十萬的預約取現,因此這筆還款必定是無中生有的。你給了刁建發什么東西來換這一百二十萬”
“”
“那個人骨頭盔,”步重華緩慢而輕聲地問,“就是從你手上出去的吧”
長久的靜默后陳元量撩起眼皮,哼笑了一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步支隊長。刁建發實習時蒙受我幫助甚多,為了以示孝敬,贈送我一筆資金養老,有何不可”
這個說法實在太扯了,連書記員都匪夷所思地抬頭瞅了他一眼。
“再說那六十四萬,我并不知道對方是什么地下錢莊,我們普通老百姓也不具備分辨匯款賬戶是否涉及洗錢的能力,因此你只能說我被人匯了幾筆款,卻不能說我因此就犯了法。至于匯款用途是什么,我已經忘記了,你們盡管可以自己去調查;如果你執意要追究的話,我只能說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主體必須是國家工作人員,可并不包括我,是不是”
屋里沒人吱聲。
陳元量環顧眾人,臉上露出了一絲要笑不笑的神情“請問我說得哪一點錯了嗎步、支、隊、長”
步重華點頭不語,向后靠在椅背上,半晌才吐出兩個字“沒錯。”
確實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