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笑一聲這些衣服全送你了,”步重華在他身后冷冷道。
吳雩捂著眼睛,肩膀一個勁抖個不停。
步重華的秘密小花園姹紫嫣紅最底下排列著四雙嶄新拋光打蠟的手工皮鞋,分別是暗紫、明紅、天藍、黃色漸變綠;兩條鱷魚皮帶掛在架子上,一條皮帶扣是巨大的金黃色雄鷹頭,另一條是亮銀色虎頭;衣架上的透明防塵袋里掛著**件衣服,有雪白繡金線粗花呢外套,祖母綠色緞面及天鵝絨禮服,暗紅色鑲羊皮邊羊絨斗篷,深藍色鑲金黃邊反毛皮拼接夾克最霸氣的是一件紫色帶毛領的鱷魚皮上衣,不需要看品牌,寶石般的鱷魚皮光澤和熠熠發亮的皮草早已勝過千言萬語,就一個字貴。
隨便哪件穿上都是整個津海最靚的仔。
“你對我的十六、十七、十八、十九歲生日禮物有什么意見”步重華從牙齒縫間問。
吳雩今天才知道人憋笑到極致時聲音真是顫抖的“誰誰送你的,宋宋平”
“不,”步重華咬牙道,“我表哥。”
“你剛才的猜測在法律上叫做污蔑誹謗罪,”半小時后,步重華坐在副駕駛上用力揉按太陽穴“太侮辱人了,宋局知道了是可以告你的。”
吳雩夾著煙問“其實在貴表兄眼里你就是個小公主吧”
周日午后津海街頭的擁堵一如尋常,吉普車隨著車流走走停停,車窗外的喇叭和抱怨聲此起彼伏。步重華一手揉著額角,嘆了口氣說“不,他送堂表妹的禮服裙才是清一色小公主印度中東尼泊爾阿拉伯公主。至于所有堂表弟的生日禮物都是這風格,只是我格外倒霉。”
“為什么”
“因為只有我生日在十二月,”步重華冷著臉說,“所有人都會把他們收到的禮物轉送給我。”
吳雩笑得險些被煙嗆著。
“從小熱愛打架,大概六七歲時他自己動手做過一把劍,用亮箔貼滿劍身,拿到街上去跟小學生互砍,自稱是圣斗士星矢。十六歲之前進過無數次派出所,一開始還是批評教育,后來人民警不耐煩了就用手銬銬暖氣片上,再后來基層警力不夠用也沒有人手看著他,派出所長就親自帶著他出外勤去看高腐尸體據說看完嚇老實了大概半個月。半個月之后故態復萌,繼續拿劍出門征戰江湖,期末考試回回倒數,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考上警校的性格極其固執霸道,三十多歲了也沒有結婚,堅信網紅出來的兩米大長腿都是真的,還在網上跟人打賭,最后他們局里圖偵都出動了,拿著技術復原圖跟他解釋了好多次都不信。其實這種事我上高中時就勸過他,但他這個人是無法被說服的,我一直都知道,他小時候為了星矢和一輝誰更厲害的問題跟我打過十八回架,還曾經嘗試從菜市場買小鵝養大后攻擊我。”
吉普車在陽光下調了個頭,終于出了最擁堵的路段,一路飛馳向南城分局大門。步重華長長嘆了口氣,吳雩卻覺得很有意思“那星矢和一輝到底誰更厲害呢”
“”
步重華一言不發,半晌那只撐在額角的手用力搓了把臉,說
“我至今仍然覺得是一輝。”
五秒鐘后,步重華一把奪下吳雩嘴里的煙頭“我跟你說了開車不要抽煙”
“咳咳咳咳”吳雩一邊笑一邊嗆,差點沒把肺咳出來。
他一打方向盤,吉普車沖進市局前的那個十字路口,順順溜溜滑進大門;誰料刑偵支隊大樓前那個八百年都沒人停車的拐彎竟然不是空的,牧馬人跐溜一聲急停咣當
還是太遲了,車頭在慣性作用下剮到了對方的車屁股,車燈稀里嘩啦全碎,吳雩和步重華兩人同時被安全帶向后一勒。
“”
“步支隊”值班室有人探出頭“您沒事吧”
吳雩立刻沖出車門查看情況去了,步重華呼出口氣,向車窗外擺了擺手。
從他副駕駛的角度往擋風玻璃外望去,只能看見對方后車標是奔馳,單開門,小尾翼,車況比較舊,黑色的外觀其貌不揚,有點像七八年前的舊版公路小跑。
步重華心里定了定,剛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只見吳雩從對方車門前回過頭,一臉蒼白“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