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銀連出聲都很困難了,她每一個字都是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的,吳雩突然忍無可忍地絞緊雙膝暴吼“住口”
咯咯數聲從瑪銀咽喉暴起,她兩邊頸側擠得青筋凸出,面孔由紅轉紫,繼而泛出可怖的蒼青。
“我得活下去,我得活著回去。”吳雩急促戰栗著,神經質地喃喃“我現在有家了我現在有人在家里等了”
他右手向上一掙,身體劇晃,艱難地挪了兩厘米。
“怎么、怎么辦怎么辦”摩托車手發著抖倒退半步,手足無措用緬甸語念叨著,然后轉身就想跑。沒兩步他突然又意識到自己這種行為算背主,如果瑪銀僥幸沒死,自己是要被拉出去五馬分尸的,索性一股蠻狠直沖五臟六腑,轉身顫顫巍巍地用槍瞄準了瑪銀的頭頂。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沒辦法,本來就沒辦法”摩托車手亂七八糟囁嚅半天,在目光觸到瑪銀那張面孔時又膽怯了,哆哆嗦嗦地將槍口轉向吳雩“我是被逼的,我沒有辦法”
吳雩瞳孔一點一點壓緊成針,只見對方閉上眼睛,把槍口指向自己攥著橋欄的手,就要按下扳機
此時槍聲在黑夜中炸響。
子彈從摩托車手太陽穴左側沒入,貫穿顱腦,從右側炸出,尸體搖晃兩下頹然倒地,流出滿地腦漿。
同一秒鐘引擎轟鳴逼近,銀色大g化作雪亮的閃電破開夜空,吳雩猝然睜大了眼睛是步重華
步重華猛剎、倒車,咕嘰一聲毫不留情把摩托車手的尸體卷進了車底,然后飛身下車奔上前,只瞥了下面的瑪銀一眼,啪地緊緊攥住吳雩手腕“上來”
“”死里逃生的吳雩像是整個人木了一樣,呆呆地抬頭仰望他,卻沒有任何配合發力上來的跡象。
步重華怒吼“你給我上來”
夜風卷過高架橋,帶著斷橋盡頭大火燃燒吉普車的噼啪,以及更遠處的警笛鳴響,一股腦沖向廣袤的荒原。
吳雩眼珠微微顫動,近乎貪婪地描畫著步重華那張燃燒著怒火的、冷峻的面孔,然后突然低下頭,手臂因為發力而急劇顫栗,一陣陣瀕死的呻吟從他腳下傳來是瑪銀。
步重華閃電般明白過來。
他不是不肯上來,而是要確保先絞死瑪銀
這大橋只要一松手掉下去絕對摔死,而他就寧愿冒著摔死的危險,也不愿讓瑪銀落到警方手里
“吳雩,你抬頭看著我,你聽我說。”步重華緊緊抓著吳雩的手,感覺汗液摩擦正讓皮膚一點點打滑往下墜,“你先上來,之后的事情我們再解決,現在不是吳雩你他媽抬起頭來看我”
吳雩咬著牙搖頭,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與鮮血混在一起,一滴滴掉進腳下不見底的深淵。
短短幾秒仿佛像幾個世紀那樣漫長,終于頭頂步重華強壓暴怒的喘息一平,好似火山被更強大更可怕的力量生生壓回地底“吳雩,你看著我。”
然后他從側腰拔出槍,對準瑪銀的頭,那瞬間瑪銀目眥盡裂,嘴里無聲地用緬甸語喃喃了幾個字
步重華眼底冷靜如同冰霜,決然扣下扳機。
砰一聲巨響,鮮血混合腦漿炸開,吳雩雙膝下意識一松,缺了大半個頭的尸身如同斷線風箏一樣掉下了大橋
“”
吳雩顫抖著抬頭,只見步重華收起槍,居高臨下道“記著,這是我第一次為你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