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海市婦幼醫院。
“宋局”“宋局您來了”
宋平向熟悉的醫生護士點點頭,穿過深夜的住院部走廊,推開最盡頭的單人病房門,下一刻腳步驀然收住。
病床上陶澤幼嫩的手背還扎著輸液袋針頭,小小的全身都陷在了雪白被褥中,望著坐在床沿邊上身披警服的側影,細聲細氣地問“那,你知道我媽媽嗎她去哪里了呀”
“她還在隔壁住院,跟你一樣每天都要吃很多藥,扎很多針,等你們都好了就能見面了。”
“好呀。”
陶澤困了,閉上眼睛陷入了安靜的睡眠,心率監測儀上閃動著規律起伏的曲線。吳雩摸了摸他的頭發,坐起身回過頭,終于對上了宋平啞口無言的瞪視。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老局長半晌才憋出一句。
吳雩一勾唇角,盡管聲音里毫無笑意
“你對外隱瞞這個孩子還活著的消息,是因為你也意識到了我們自己內部并不保險,還是因為萬長文的外孫將來還有利用價值”
“我不是,你”
“你說,如果現在步重華出現在我面前,我是會先揍他還是先揍你”
宋平“”
宋平對著病房雪亮燈光下吳雩銳利的目光,眼皮一個勁亂跳,然后終于蔫了。
十分鐘后,病房外走廊窗前。
咔擦一聲打火機輕響,吳雩對著半開的窗縫點了根煙,向夜空吐出一口煙氣。
宋平使勁把手在鼻端前揮了揮,視線還沒往邊上掛著的“醫院禁止抽煙”上溜,就只聽吳雩平淡道“忍著。”
“”宋平真心誠意地問“我說,你能不能對你的頂頂頂頭上司表示一下稍微的,起碼的,一丁點的尊重”
“如果我的前頂頭上司沒有在我昏迷六個星期的那段時間里,一邊每天在我病床前含淚上演依依不舍人鬼情未了,一邊掉頭就跟我的頂頂頂頭上司商量好這出殺人、叛逃、劫囚車大戲,并且還在我面前傾情表演高速飆車的話。”吳雩頓了頓,說“我對你倆都會尚存最后一絲尊重的。”
“你,你怎么能這么說步重華呢”宋平強撐著那口氣,義正辭嚴一拍水泥窗臺“雖然他殺了彭宛,但他其實是為了能讓你活命啊。而且他剛從昏迷中蘇醒就強拖著病體來看你最后一眼,最后為你梳理一次頭發”
“他手術第二天就醒了,沒幾天都開始參與查案了,實實在在躺病床上昏迷了六個星期的人只有我這一點是江副教授今天下午去津海市第一人民醫院分析了步重華的全部用藥記錄之后得出的結論。順便說一句,未經對方允許的親密行為叫做猥褻,我沒同意那位姓步的奧斯卡影帝給我梳理什么頭發。”
從宋平想發火又只能忍的臉色來看,他心里此時正默默問候的人大概也包括了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