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雩閉上眼睛,那瞬間林炡猛然探身死死抓住了他的手,半邊身體瞬間滑出半空“你不想抓住鯊魚了嗎畫師”
電光石火間林炡意識到自己每個字都掐中了死穴。
每一毫秒都仿佛沒有盡頭,吳雩奇怪地顫抖起來,微微睜開眼睛,喘息地望向他。
“你給我上來”林炡聲嘶力竭怒吼,咬牙發力把人硬提了半寸,吳雩終于條件反射抓住鋼管,在稀里嘩啦動靜中兩人都滾上了水泥平層。
林炡粗喘著站起身,但就在這種情況下還沒忘記謹慎地站在吳雩身后側,隱隱擋在了他和窗臺之間。不遠處張志興掙不開鐵銬,已經全身癱軟在地,在昏暗中嗬嗬地冷笑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你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作戲”
最后幾個字堪稱咬牙切齒,他一瞟吳雩,又意有所指地望向林炡“你早就知道了,對吧”
“是,所以我確實從來沒懷疑過你。”林炡苦笑起來“他有殺人的充分動機,但你卻是張博明的親生父親,而且是除了我以外唯一一個嚷嚷著張博明不可能自殺的人不過現在想來,你那痛失愛子的不甘也全是在表演而已,否則憑你的資歷人脈,早就想盡辦法找關系托人重啟調查了,何必只停留在口頭上”
張志興臉上扭曲的神情消失了,惘然從那渾濁的老眼中流露出來,似乎又看到了親生兒子墜樓那一刻驚愕凝固的臉,以及自己拼命伸出卻終究落空的手“不不全是。”
不全是表演。
“我兒子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最清楚”“他又沒做虧心事憑什么要有負罪感”“張博明不可能是自殺,我不相信”
那不是表演。
“我真以為殺死張博明的兇手是吳雩,直到四個小時以前,我終于下決心去找他對質,想把當年所有事徹底解決,卻沒想到他告訴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很可能是你。”林炡似乎也感覺很諷刺,“他說我們聯手設計一場戲就能驗出真偽,我答應了。”
張志興滿面皺紋一動,兇戾的神態又回來了“你一直以為他就是兇手,這一年多來卻完全不檢舉他,還私下找他對質”
林炡毫不猶豫“對。”
“那你當初對調查組強烈指控他又是為什么,難道那么早就開始作戲騙人了”
林炡沒吭聲,在張志興匪夷所思的瞪視中瞟了吳雩一眼。
吳雩眼瞼垂落,半側身體沉于黑暗,仿佛一尊泛著月白光暈的石像。
“不,當初我的指控是真的。”林炡頓了頓,嗓音像是哽著酸澀的硬塊“但半個月后我才發現,張博明臨死前竟然留下了遺愿,他想要保護畫師十二年來我們真正的畫師。”
“那是他生命中最后一個小時,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張志興腦子里嗡地一響“什么”
林炡沒有直接回答張志興,而是示意吳雩把剛才那張紙條遞給他“你一直發狂地想知道張博明臨死最后幾個小時發生了什么,就是因為你沒找到這個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