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舊破敗的木屋里到處都是灰塵,寒風挾雪呼嘯,將桌上那支蠟燭吹得不住晃動。身后傳來咯吱咯吱的腳步聲,那是外面的保鏢進來了,在屋子四周圍成一圈,沖鋒槍在燭火中反射出沉默錚亮的微光。
吳雩微微瞇起了濃密的眼睫。
這里還不算真正的深山,最多拖延四十分鐘,特警就能趕到來救他。
哪怕拖不了那么久,半個小時也夠特警趕來包圍鯊魚,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搶到他的全尸
“你覺得是我把買輪胎的事泄露給警方的”吳雩終于感覺到一絲無稽似地,轉向鯊魚冷笑起來“我手機是你的,走哪里都有你的人監視,我哪來的機會跟警方通消息警方憑什么相信我”
話音剛落秦川怒道“是你提出買輪胎的,如果不是你我們兩個小時以前就進了山”
“兩個小時夠把警方從津海招來陂塘鎮”
“你”
鯊魚攔住了臉色鐵青的秦川,問吳雩“這話怎么說”
“陂塘鎮處于津海和h省交界,附近多山,地理偏僻,沒有縣級以上公安機關,也就不可能有特警大隊。你剛才說鎮外的兩輛車和二十來個人被特警全殲,這么大的陣仗連一般地級市公安局都無法獨立組織,而最近的省級公安機關從津海開過來,最大的可能性是從昨天晚上就出發了。”吳雩直視著鯊魚,抬高了聲音“昨天晚上我醒來后才知道陂塘鎮這個具體地點,之后我一直坐在你身側,別說向外界傳遞消息了,連跟人說句話都在你眼皮底下。是誰把陂塘鎮這個地點告訴警方的”
秦川眼皮重重一跳“你想說我我也一直跟著車隊,根本沒有機會”
吳雩打斷他“你有。”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吳雩俊秀的面孔在燭火中光影分明,一字字道“因為萬長文被警方抓住了,他根本沒死”
轟然一下人人變色,鯊魚臉色直接沉了下來“這是怎么回事”
“”秦川難以置信般看著吳雩,半晌終于擠出一句話“你真的想讓我把那天晚上的經過都說出來”
那瞬間鯊魚森寒的視線像刀鋒一樣劃向吳雩,但吳雩的回答又快又決絕,甚至沒有給秦川一絲一毫插嘴的機會“說,盡管說,如果有任何細節記不清楚的話我還能幫你回憶。那天你趕到的時候我剛給hii先生做完cr,心跳呼吸才恢復,你立刻讓所有人把他送到外面車上進行進一步急救,周圍除了你、我、步重華和昏迷不醒的萬長文四個人之外誰都沒留,我說錯了嗎”
“那是因為我必須確保hii老板的安全”
“其實當時有個手下給萬長文緊急注射了解毒藥納洛酮,雖然人沒有醒,但呼吸心跳是已經恢復了的,手下急忙問你怎么辦,你叫他出去由你來處理,是不是有這回事”
“我”
鯊魚環顧木屋一圈,沉聲問“當時是誰”
一個其貌不揚的保鏢往前站了半步“老板,是我。”
“你走的時候萬老板有沒有心跳呼吸”
保鏢猶豫了下,點點頭說“好像有。”
秦川的臉色一下變得特別難看。
“秦老板說萬長文死了,但據我所知陂塘鎮七龍塘山這個地點只有hii先生和萬長文兩個人知道那么問題來了。”吳雩唇角一勾“究竟是我昨晚神通廣大到當著hii先生的面把消息傳給了警方,還是落到警方手里的萬長文根本就沒死”
秦川在鯊魚的灰藍色瞳孔中啞口無言,冷汗一絲絲滲透了鬢發。
吳雩譏誚地挑起眉“或者說,作為在黑白兩道都游刃有余的情報掮客,萬長文只是秦老板你留給警方的一份投名狀”
對峙仿佛被凍結,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遠處狂風刮動樹梢的簌簌聲響一清二楚,將這死寂反襯得更加可怕。
八分鐘了,吳雩大腦里仿佛有一個無聲的碼表在精確計時。
秦川不會坐以待斃,照這個局勢下去完全可以再拖半小時,哪怕十分鐘都有可能給特警留下足夠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