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雩沉沉閉上眼睛,感覺到那白影轉瞬來到近前,緊接著被熟悉炙熱的嘴唇含住了,用力渡過來一口氣。
嘩啦水花四濺,他在極度眩暈中被一雙手提出水面,聽見有人怒吼:“吳雩!”
——是步重華!
鯊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秒,步重華泅水沖來當頭一拳,打得毒梟口鼻噴血!
步重華臉色鐵青,勃然暴怒,從后腰解下金屬手銬“哐!”一下重重砸在鯊魚頭上,鮮血頓時跟開了閘似地涌了出來。鯊魚大罵一聲悍然還擊,兩人就像兩頭瘋狂的猛獸般扭打在一起,隨著洪流的推力輾轉沖突,每一拳都發出沉悶可怖的內臟骨骼擠壓聲,濺起飛迸的血星。
“你他媽……”毒梟也快到了極限,剛才被吳雩重重肘擊的耳朵不斷冒血,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他媽找死……”
咚一聲步重華把他狠砸上墻,干凈利落一扭手銬鏈條,嘩啦絞住他咽喉:“以為我不會來?以為你能拉他下地獄?你他媽問過我沒有?!”
那手銬是舊款的精鋼鏈,步重華不管不顧猛一發力,毒梟反擊掐他脖子的手頓時軟了下去,喉骨發出清脆的“咯!咯!”聲,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步重華逼視他已完全變成赤紅的眼睛,冷笑一聲:“老子才是正牌家屬,家屬說他媽的不行!”
咔一下鏈條死命拉緊,鯊魚喉管飆出血箭——與此同時有人從身后抄石塊發狂一砸,嘭!
毒梟所有亡命掙扎一僵,隨即身體向后軟倒,是吳雩!
“呼,呼,呼……”吳雩虛脫地松開石塊,臉上已經幾乎看不出人色了,斷斷續續說:“你不……不該……進來……”
步重華咔擦一下銬住昏迷的毒梟,另一端銬在自己左手腕上,右手一把抱住吳雩載浮載沉的身體:“快走!”
“已經出不去了,你怎么能……”
“閉嘴,能出去。再說親你了。”
“……”
越來越高、越來越急的水流推著他們沿巷道向前漂,步重華把嘴唇貼在吳雩冰涼濕透的額角:“看。”然后竭力把左手抬起來向他示意,只見無名指上竟然是一枚銀白婚戒!
“——專門把這從脖子上扯下來戴上了,想著或許能保佑我找到你,果然靈驗。”步重華沙啞地笑了一聲:“為了你我真是火里來水里去,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這輩子問心無愧了。”
吳雩顫抖著張了張口,似乎想笑一下,但可能因為寒冷和失血,那笑容里只有難以克制的傷感:“……但我愛你,我沒法問心無愧。”
頓了頓他終于輕聲說:“因為我們出不去了。”
“你說什……”
步重華還沒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吳雩那只手突然用盡所有力氣緊緊握住了他,同時身后——
轟隆!!
那簡直就是地獄里才能看見的景象,遠處地底穹隆完全倒塌,無數巨石飛揚而下,高聳的瀑布如巨龍般從天而降,頃刻間涌向各個巷道,水位暴漲沒過了頭頂。
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步重華死死拉著吳雩,整個被卷進了鋪天蓋地渾濁的洪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