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滿寧的手抖著,絲毫不見方才凝神靜氣運筆如有神的風采,在紙上歪歪斜斜寫了欠條并簽字畫押,尤其最后按手印的時刻,有種在公堂認罪的感覺。
接過欠條,沈郁嫌棄地將紙拿遠了一些:“滿兄莫不是還打算賴賬,故意把字寫得這樣難看吧?”
滿寧已經被抽走了最后一絲精神,答不上話了。
“罷了罷了,終究是同窗一場。”沈郁邊說邊把紙小心翼翼疊好,收進前胸貼身的暗袋里,仔細按了按,這才擺擺手離去。
圍觀的群眾也逐漸走開,不過,有人見沈郁并未走開,反倒是東張西望起來,不由好奇,駐足停下,看看這位仁兄又打算干什么。
海瑞本來也已經起身,見狀對黃捷道:“你仔細著點,這小子又要作妖。”
黃捷深以為然。
忽然,沈郁面色一喜,大步向角落走去。
順著看過去,發現一個人正晃晃悠悠站起來,捂著腦袋有些懵,然后晃了晃頭,發現沈郁過來,頓時露出驚恐的表情。
“兄臺,又見面了啊。”沈郁熱情洋溢地伸出手。
“別……別過來!”
“怎么,兄臺也打算賴賬?”沈郁的臉瞬間垮下來,怎么這縣學里的人都這么言而無信,動不動就賴賬,還有沒有一點商業道德了?
那人哭喪著臉:“十萬兩銀子,也得有人拿得出來啊!”
海瑞低聲詢問了幾句,露出了然的神情道:“茂文一向斂財有術,只是,如此行徑未免落人口舌,永敏,你去做個和事佬罷!”
黃捷點點頭。
沈郁正郁悶著,忽然見教諭過來,趕緊換上笑臉:“黃教諭,您可得替學生做主啊!”
“你啊你……”黃捷嘆息著,恨鐵不成鋼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你這同窗,便是將自己賣了也未必湊得到十萬兩,如此步步進逼,非但十萬兩無望,若他一時走投無路尋了短見,你還得倒賠不少銀子!”
不得不說,這位教諭是真的因材施教,在海瑞的提點下,已經知曉了沈郁的個性,抓住其視財如命的特點進行勸說,收效甚佳。
果然,沈郁聽得目光閃閃:“黃教諭言之有理,放長線釣大魚嘛。”
黃捷以為他聽進去了,不由松了口氣,笑道:“正是。”
倒霉的那家伙懸著的心也落了下去,賠笑道:“沈兄若是不嫌棄,我這手頭收攏來的銀兩可盡數奉上如何?”
沈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是自然。來,你也立個字據,將欠款寫清,以后分期付款,每月一厘的利息,算便宜你了。”
黃捷跟那人瞬間石化。
“這……”
“誒,不要不好意思嘛,身為同窗,優待你,應該的,不客氣。”沈郁這話讓人聽得吐血,仿佛他自己還吃虧似的。
跟滿寧一樣,那人渾身哆嗦著立了字據后,便癱軟在地,不同的是,滿寧是羞憤所致,他是驚懼所致。
沈郁滿意地吹干墨跡,收了起來:“原來還是本家,你這名字倒是起得不錯,我很喜歡。沈富,不知怎么稱呼字?”
“萬三,沈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