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依賴武道世家,所以武者犯事,朝廷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黑虎門是戈陽郡第一大門派,宗門強者如云,又與太守關系甚密。
只是殺死一群流民,很容易推卸責任。
比如,流民造反。斃殺百人!
將尸體清理完后,戈陽郡的郡兵就撤走了,雒陽郡的郡兵繼續押送百姓們上路。
蘇遠和蘇澈父子此時異常悲傷,蘇明不見了,無異于天塌地陷。
一直以來,父子三人相依為命,彼此骨肉相連。
到處尋找,也沒找到蘇明蹤跡。
尸體一個個認,沒有蘇明。這是唯一的慶幸。
“父親,夫君,官兵不是說有幾十人趁亂逃跑了,說不定二郎也在其中。不要再難過了。”
李蓉向蘇遠和蘇澈安慰道。
“但愿如此!從此自由。”
蘇遠雖然這么說,但臉上寫滿擔憂,又惴惴不安。
隊伍即將出發之際,蘇明從山坡上跑下。
官兵攔住盤問,蘇明就說自己為了性命。在山上躲避一晚上。
官兵不疑有他,放蘇明進入隊伍中。
“父親,是二弟!”
蘇澈看到蘇明正向這里跑來,大喜過望。
“明兒!”
蘇遠老淚縱橫,跑過去一下抱住蘇明。
僅一晚上,就如十年未見,如生死重逢。
“父親,你們沒事,太好了!”
蘇澈抱著蘇蕓,與李蓉站在一起,他們都沒事,蘇明心里松一口氣。
這一刻,在蘇遠懷里,他接受這個父親。
傳說世上有輪回,人輪回一世,便會更換一次父母。
這一世,他姓蘇,蘇遠為他父。他之血肉,來自蘇遠,其恩情若高山一樣深重。
前世已死,他不需要自欺欺人。這一世,他生為蘇明,死為蘇明。
“明兒,來,吃點東西。”
他知道蘇明很餓,拿出一塊餅遞給蘇明。
蘇明伸手接過餅,稍微一用力,餅就碎了。
餅是濕的,昨天被雨浸泡好長時間。
蘇明抓住,幾口就將餅吞下。這次餅很軟,但有一股怪味。
……
兩天后,西陽縣,大侯鄉。
歷經磨難,百姓們終于到達新的居住地。
流離近一個月,飽受饑寒交迫之苦。
一場大雨,有將近一半的人染上風寒,多人病死路上。
希望,失望,絕望,輪番撕扯,摧殘著百姓們的內心。
沒有房子!也沒有地!更沒有耕牛!
先前承諾的,一個都沒有!
“官府不顧我們死活嗎?我們兩千多人,從雒陽南下至此,我們本有房子、有桑田、有農具、有儲糧、有耕牛。說好了到西陽后會給我們更好安置。現在是何道理?”
兩千名百姓,聚集在一處空地上。
周圍阡陌縱橫,都是耕地,一眼看不到頭。
但是西陽縣的官員告訴他們,這些地都不是他們的,而且戈陽李氏的地。
對老百姓來說,耕地,就是活路。
最后的希望破碎,一眾百姓的壓抑爆發。
毫不夸張的說,這時候有人站出來喊一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些百姓就會揭竿而起。
這一次,蘇明沒有說話,也沒有發牢騷。
僅兩天,蘇明變得冷靜深沉。
他坐在一塊石頭上,思考他們被從雒陽趕到戈陽的用意。
費這么大功夫,肯定不是想讓他們死。
在雒陽郡,他們被趕走,豪強兼并他們的土地。
這里有彌望之田,卻沒有一家一戶的百姓。
佃戶!
這個詞在蘇明腦海中閃過。
佃戶,租種地主土地的農民,亦稱農奴。
從正兒八經的良家,變成依賴豪強士紳的農奴。
失去的不僅是家鄉和耕地。
還有自由!
雖然是猜測,但**不離十。
雒陽郡,戈陽郡。
一個在豫州之北,一個在豫州之南。
就像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蘇明握緊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