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法娜也注意到了,尤其是房屋外醒目的黑色“P”文字。“我們離遠點,萬一觸碰圣水導致我的魔術失效就不太好了。”
驢車在收尸人的駕馭下緩緩出城,城門的士兵對此沒有任何檢查動作,他們也見多了這種情況。
火焰毫無征兆地被點燃,鈴木友紀與貝法娜站在街道的另一邊,目睹著一戶人家于疫病的侵蝕中消失。
“其實他們很幸運了,留有足夠的積蓄雇傭不怕死的收尸人和神職人員來簡單安置,還有一個活口暫時沒被疾病帶走生命。”貝法娜看著燃燒起來的房屋,語氣依舊平淡,仿佛在觀賞一部紀錄片電影,而不是親身經歷。
“幸運?”鈴木友紀完全被燃燒起來的火焰吸引了注意力,不適感逐漸從頭部彌漫。
“Master知道吧?佛羅倫薩城邦80%的人因黑死病死去,這可不是城里10個人挑選8個埋了而已。而是城內城外所有人,先算上提前逃離的一部分貴族,再算上中途僥幸逃離的一部分聰明人,最后依靠運氣與意志力活下來的少數幸運兒。這三部分人組成了佛羅倫薩幸存者。”
貝法娜悄悄觀察著鈴木友紀聽到描述后的神情,她追加了一句。“Master,你該不會認為呆在城里可以抽十選二的幸運簽活下來吧?至少也要有一百抽二運氣才行。像那位在痛哭的女士完成了一次14人抽1人的幸運抽選,不過這樣還不夠。下一次抽選還能不能熬過去就不知道了。所以她暫時不是很幸運嗎?”
貝法娜對城中糟糕的狀況并不意外,她比鈴木友紀更加清楚佛羅倫薩現在的狀況。某種意義上,特異點的佛羅倫薩城內比她見證過的歷史還要稍微好一些。目前的疫情顯得過于“仁慈”,城中民眾還保持著信念,初步了解情況后,貝法娜得出的結論或許很冷血,但黑死病陰霾籠罩下的城市也不需要熱血青年。郊外的舊墓園已經堆滿了尸體,唯有最冷血的“醫生”才有資格主持實戰手術。
牢記佛羅倫薩80%的人死于黑死病的歷史史實,妄圖拯救這里的人亦是違背人理。貝法娜需要確認她的御主不是善心過頭的傻瓜,從前兩位從者共享的經歷,貝法娜能了解到鈴木友紀在不直接涉及圣杯戰爭的事情時,會傾向于選擇行善。為了確保她的御主真的一心為了拯救人理,貝法娜需要親自試探鈴木友紀,不能出一點偏差。
“如果這也算是幸運,身為人的尊嚴……”鈴木友紀忍著頭痛與不適感,眼前逐漸浮現出更加旺盛的熊熊烈火幻覺,似乎只要他松一口氣就會昏倒在這里,失去意識。
“能活著就享受了身為人的尊嚴。”貝法娜覺得還行,她不能強求自己的御主比她更加冷血,終究兩人締結契約,只是為了解決人理危機,破除特異點,并不需要追求100%的同步。
迅速使用魔術壓制了鈴木友紀從記憶深處升起的幻視,貝法娜扶住鈴木友紀的身體,幫他拍了拍胸口。“我對你的身體構造有所了解,不用擔心,我知道你為何會時常陷入封閉火海的噩夢。在此之前,我們先尋找據點吧。馬上就要天黑了,Master。”
鈴木友紀從火焰的幻視中回過神來,他猛然意識到自己抵達這個時代后嗅到的異味來自何處,死亡的腐朽以及血肉酸爛味道。火焰焚燒房屋后隨風吹來的氣味徹底讓鈴木友紀感受到了佛羅倫薩式“浪漫”。
身體本能地產生惡心感,鈴木友紀退到墻邊干嘔了一灘唾液,還好他沒有在進城前進食。
“Master,你沒經歷過這樣的環境嗎?也是呢,真正廝殺得血流成河的戰場,不會有從者參與其中。”貝法娜還是擺著平靜的心態,緊跟鈴木友紀來到墻邊。在魔術的影響下,周圍的普通人不會看到她御主失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