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還是個尖嗓子。”坐得較遠的張世山雖覺尖利的哭聲稍稍有點刺耳,卻也越發覺得那小小的松鼠頗有些可愛。
而見那松鼠委屈的安靜下來,張世山頓時心頭一動,拿出黃銅缽盂口誦佛號輕輕一抖,幾十個小小的布包便撲通撲通的落在地面上。
然而這些再次出現在松鼠眼中的布包卻讓她立即激動起來,只見她拼命掙扎著想要脫離左章手掌的同時也急切的大聲喊道:“我的!我的!都是我……”
“你再喊我就把它們都燒掉!”左章硬下心腸將木槌頂在松鼠咽喉冷喝一聲,然后在松鼠驚恐呆滯的眼神中沉聲道:“老老實實回答問題,我就把它們還給你!
“但凡說一句謊話,我不光會把你的干果全部燒掉,還要罰你啃一輩子石頭!”
“我不要吃石頭……石頭不好吃……”有些被嚇壞的松鼠可憐巴巴的嘟囔一句,然后一雙黑黝黝的小眼睛就轉也不轉的盯著那幾十個布包,視線中滿是緊張不舍。
“我問你,你用來迷惑他人的惑心之術是誰教給你的?”
左章問完后靜靜等著松鼠回答,可等了片刻也不見她開口,好奇打量之下頓時發覺她依舊死死盯著幾十包干果,竟是完全沒有聽到自己的話!
頓感哭笑不得的左章無奈嘆了口氣,收起木槌屈起手指沖著松鼠額頭輕輕一彈。“我問你話呢!”
“誒呦!好痛!”遭了突然襲擊的松鼠連忙伸出前爪護住腦袋,水汪汪的黑眼睛轉向左章撇嘴委屈道:“問就問嘛……為什么打我……”
“就這蠢樣還能坑死個人……”左章只覺一股無力感從心底涌上,狠狠瞪了一眼暗自偷笑的張世山,整頓心情重新問道:“惑心之術是誰教給你的?”
“惑心……之術?”松鼠歪著腦袋嘀咕一聲,眼睛眨巴了兩下恍然道:“我知道了!就是那個捉弄人的法術!
“那個我突然之間就會了,木爺爺說那是我的本命神通!”
左章一聽就知道松鼠所說的木爺爺就是那尊長壽長者木雕,可是當他從松鼠口中聽到一模一樣的答案后,一股荒謬感于心中油然而生,只覺得本命神通這種東西實在是有點爛大街的味道。
不行!回頭得和老禿驢確認一下本命神通到底是什么玩意兒……
瞬間打定主意的左章收斂心神驅散心中荒謬感,然后開始耐著性子審問松鼠。
然而左章很快發現,即便自己已經做好了應對活寶的心理準備,卻還是被寶里寶氣的松鼠折騰的夠嗆!
只因在松鼠的諸多回答中,像之前那種走神沒聽到實乃家常便飯,什么答非所問、不懂裝懂、啰里吧嗦更是應有盡有層出不窮!
而一番審問下來,就連只負責旁聽的張世山也不得不承認,若用針對木雕的回答標準來要求松鼠,這小小的松鼠恐怕已經死了幾十次,且都是挫骨揚灰的死法……
終于,在第一名香客來到正心寺上香之前,左章艱難的問完了所有問題,長長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對如何安排木雕和松鼠這兩個精怪有了定奪。
“于貧僧看來,因果二字套在你們身上卻最是合適不過……”
小殿中,左章端坐佛像之前,俯視恭敬端立地面的木雕與縮著前爪蹲坐在木雕旁的松鼠,緩緩說道:
“孫元偉兄長種惡因在前,咎由自取死于非命便是他需得承擔的惡果。
“至于你們,一個心思機巧縝密,一個身懷惑心之術,此番聯手害人性命雖說是為了報仇,卻也都沾染了幾分兇戾之氣。
“貧僧若放你們離去,只怕此后又沾染因果生出事端。因此,便罰你們守寺百年,你們可愿意?”
木雕聞言豁然一驚,旋即一陣狂喜涌上心頭,忙不迭的顫動道:“多謝大師恩典!大師慈悲!小的愿意!”
一旁的松鼠見木雕喜不自勝的答應下來,納悶思索卻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但她自知木雕頭腦靈活勝她百倍,便也毫不猶豫的跟著答應道:“謝謝大師,我也愿意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