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安府,慶州。
朝陽剛剛在地平線上冒出半張臉,正是天色剛剛亮堂起來的時候,就見幾人馭馬護著一輛馬車匆匆出了慶州城,向著曹縣而行。
隨著天光越來越亮,幾名騎手的身形相貌也越來越清晰,赫然便是楚靖軍的心腹魏振和楚家的數名護衛。
只見他們一個個面色沉凝行色匆匆,一副著急趕路的模樣,似乎很是急切。
小半個時辰后,當曹縣赫然在望的時候,楚卓云依舊殘存幾分稚嫩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
“魏叔,正弘大師那么了不起,他掛單的正心寺,不應該是人盡皆知的名門大寺嗎?”
話語中疑惑滿滿,似乎很是不解。
策馬走在前頭的魏振聽得楚卓云發問,立即答道:“少爺此言倒也不差,不過……凡事總有些例外。”
說罷,魏振似是想起什么窘事,情不自禁地搖頭苦笑一聲。
原來,楚靖軍在左章離開楚家后不久,便著魏振帶人將楚卓云送去正心寺。
然而左章離開前只說正心寺在廣安府慶州,魏振不知具體位置,只當正心寺在慶州是人盡皆知的大寺廟,便直接帶著楚卓云到慶州打聽。
然而他卻不曾料到,進了慶州城打聽了許久,竟都找不到一個聽過正心寺名號的人!
眾人又不信邪,索性將慶州城周邊的寺廟都拜訪了一遍,盼著有個諧音抑或與正心二字有所關聯的寺廟。
可是,這一番沒頭蒼蠅似的探尋后,他們將慶州城周邊的寺廟轉了個熟門熟路了然于胸,卻是連正心寺的影子都沒摸到!
最終,實在沒法子的眾人無奈發愁之際,忽地反應過來,其實一開始就可以到慶州僧正司查詢!
于是后知后覺的眾人這才找到慶州僧正司的僧正,使了些銀子,從籍冊中查到了位于曹縣的正心寺。
然而查是查到了,可是籍冊中登記的正心寺,卻與他們想象中的寺廟相去甚遠!
據籍冊記載,正心寺地處偏遠,占地甚小,寺中僧人更是稀少,連上主持也只有兩個!
其中主持法名喚做智障,另一個僧人是近年來才剃度出家的,名喚智深。
這一結果頓時讓對正心寺心懷期待的眾人心生失望,而聽從父命即將在其中長住的楚卓云更是心中隱生抵觸,不大想住在偏遠的山林之間。
不過魏振雖急著安頓好楚卓云,以便盡快回去復命和協助楚靖軍應對沈知府的責難,但也知道不能讓自家少爺在無意間失禮以致惹他人甚至左章厭棄。
“少爺,待趕到了正心寺,我等便要回去了。”
魏振語重心長的說道:“正弘大師乃是世外高人,不在名門大寺掛單,而獨獨選了正心寺,便說明這寺廟不同尋常。
“而老爺也曾交代,少爺此后隨侍在正弘大師身邊,除了替楚家回報大師的再造之恩,也是一份難得的機緣。
“所以少爺一定不要失了禮數,以致冷了正弘大師的心,壞了老爺好不容易和大師結下來的善緣。”
魏振這一番話不僅說得清楚明白,良苦用心也蘊含其中。
怎奈馬車中的楚卓云正值年少,心性打磨不夠,正因著枯耗時日和對正心寺失望而煩悶。
是以魏振的話他雖聽在耳中,卻沒幾句落在心里,就連應答也有些懶洋洋的,僅答聲知道了便不再言語。
魏振見狀無奈一嘆,卻也明白再勸只會引起楚卓云的反感,不由無聲苦笑,開始盤算自己如何先替楚卓云打點一下,免得自家少爺性子上來與人鬧出不快。
想了片刻,魏振見曹縣已是近在眼前,便轉頭沖一名護衛吩咐道:“速去曹縣僧會司,向司中僧會問明坡頭山所在!”
那護衛聞言,瞬間想起了自己一行在慶州城中的窘態,嘿嘿一笑大聲應下,策馬奔進了曹縣之中!
然而不過片刻功夫,那護衛就折返回來,奔至魏振面前稟報道:“僧會司僅有一個守門的老頭,說僧會不在。
“且還不許我查看籍冊,便是使銀子也不成。
“不過我問下了僧會的姓名和居所位置,就在前面不遠處。”
魏振聞言頗感納悶,不明白為何無往不利的銀子,為何會在一個守門老者面前失了效用。
只是他卻不知,那老者是張世山專門安排在僧會司的,為的便是在他外出時替他守好僧會司。
畢竟張世山自由散漫慣了,守時當值于他而言乃是莫大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