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施展了什么道法?
心生疑惑之下,左章運足目力向幽潭深處看去,可縱然眼前清晰了不少,水下卻終究不如岸上,只能看到一個丈半方圓的淡金色透明光膜,如玉碗倒扣般定在潭底。
只不過由于幽潭頗深,光線不明外加潭水阻礙,左章只能看到其內有一站一坐兩個模糊的身影。
那是……避水陣法?
這蒼宇藏著的手段倒是多!
只是不知……這陣法有沒有什么古怪。
眼見光膜內兩道身影行動如常毫無滯礙,左章便知蒼宇是在潭底弄出了一個類似密室的空間,頓時暗呼手段高妙。
要知道陸上雖然隱秘處極多,可卻遠不如水下穩妥,畢竟以這一方幽潭的池水做屏障,天然便能隔絕大部分生靈的探究之心。
況且安坐池底也便于監聽四周,一旦有人貿然靠近,無論是涌蕩的激流、卷揚的泥沙還是催發的聲響,都能讓光膜內的人迅速警覺并及時作出應對!
思及于此,左章感慨蒼宇心智非凡的同時緩緩退回岸邊草叢中,默默將赤紅螺紋長棍收進佛國,然后細細看了看幽潭中的泥土色澤。
片刻后,心中有了計較的左章換上一身棕黑色衣衫,又將面容頭臉遮了個嚴實,這才將破甲劍牢牢綁在背上,選了個隱秘位置,沿著潭水邊岸極其緩慢的將身子沒入水中。
而當他悄無聲息的遁入水中之后,立即閉鎖周身竅穴,凝神屏息沉下身子。
緊接著,就見他雙足雙手緊緊貼著池底,仿若一只人形大鯢一般,小心翼翼的不激起一絲水流泥沙,一寸一寸的向著光膜挪去。
而此時的光膜之中,蒼宇雙目閉合盤腿坐定,一身衣物盡除,便連扎發髻的玉簪也被他摘下,真真成了一物不加于身的光坦模樣。
不過也因著蒼宇這般模樣,一旁的云萱此時已是羞紅了臉,饒是她竭力鎮定心神,依舊有些氣息不勻,兩只眼睛更是不知該看往何處,慌亂羞窘的眼神時不時的就要亂飄一下。
只是縱然心中滿是羞意,可她卻不敢有絲毫疏忽,神識緊緊鎖定端坐光膜空間正中的蒼宇,一對眉毛已是緊張地絞在一起。
而之所以會這般,完全是因為蒼宇所坐之處,乃是一座陣法的正中之位。
那是一座繁復玄奧的陣法,正因為云萱不停灌注真元而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暈。
只見這陣法光暈明亮時,陣紋中便衍生出一道道帶著倒刺的蛛絲一般的絲線,深深刺入蒼宇身軀之中,然后如勾索似的從蒼宇身上鉤下一絲絲細小如塵的血肉筋骨。
而當那陣法光暈暗淡時,陣紋中則會散逸出一縷縷血色氣息,似細小靈蛇一般飛快鉆進蒼宇身上的傷口之中,緊接著他身上因血肉筋骨被勾走而形成的傷處便會迅速復原。
就這樣,隨著陣法光暈的明滅交替,蒼宇也不斷地重復著受傷和復原的過程,而那些傷后復愈的部位,則不會再受第二次傷。
光膜外,終于潛行至近處的左章將這一幕看在眼中,頓時明白蒼宇在借助陣法,一點一滴的重鑄血肉,從而達到祛除天耀宗施加在他身上手段的目的!
然而左章也很快明白過來,蒼宇的這種手段有效歸有效,可這般一絲一縷的重鑄血肉,不僅效率頗低,所帶來的痛苦也堪比鉆心剜骨,絕非常人可以想象!
而看蒼宇面色慘白汗流浹背的模樣,顯然被這重鑄血肉帶來的痛苦折磨得不輕!
嘖嘖……為了脫困你也是拼了命了……
這般痛楚雖比不上我修煉本命神通不壞時的折磨,相差怕也有限!
可憐吶,穿來這方世界,想要好好活著,卻要經歷這等苦楚。
思忖著,感同身受的左章不由對蒼宇多生了幾分同情。
不過,心中默默念叨的左章同情歸同情,卻并沒有因為同情而改變自己的籌劃。
于是他在潛藏陣外的同時,也堅決地暗暗攥住了破甲劍的劍柄,靜等蒼宇重鑄血肉完畢的那一刻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