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五人一路疾馳,當兩彎新月悄然爬上天際時,終于來到了洛丹倫的王城。
夕陽殘照,太陽已經近乎完全隱沒在地平線下,桔紅色的晚霞浸染大地,壯麗的王都靜臥在提瑞斯法林地的懷抱中,安寧而肅穆。
伴隨著鐵鏈的響動,城門緩緩打開一道縫隙,身披銀藍鎧甲的高大騎士們從城門中策馬而出,分列于道路兩旁,為首的騎士在馬背上向烏瑟爾躬身行禮,聲音從僅露雙眼的頭盔中傳出。
“歡迎回來,烏瑟爾爵士,此行可順利?”
烏瑟爾微笑著還了半禮,“暴風城的人民已經被暫時安置在東北部的幾個集鎮,我相信他們用不了多久就會習慣這里的生活的。”
“提里奧爵士呢?”騎士詢問道。
“先一步回到壁爐谷了,七大王國結成聯盟,他需要回去整合一下手中的兵力。”
說著,幾人已經穿過了城門,踏上了都城的土地。
進入洛丹倫的城門內,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四面高墻的甕城,它存在的意義在于城門失守后,守軍能夠用弓箭和石弩圍攻突入城池的敵人。
馬庫斯仰起頭,這是他重生以來見到的最大的城市,放眼望去滿眼莊嚴厚重的石墻與鱗次櫛比的尖塔。記憶中倫丹倫廢墟爬滿青苔的球形穹頂,此時還光潔如新。
烏瑟爾的回歸很是低調,沒有鐘聲,沒有花雨,更沒有市民的夾道歡迎,只有馬蹄在甕城中回響。此情此景下,一種窒息般的孤獨感在馬庫斯的心中油然而生。
“想什么呢?”
似乎是感受到馬庫斯的異狀,烏瑟爾揉了揉他的腦袋。
“沒什么……”馬庫斯逆來順受地嘟噥著,“只是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樣。”
似乎是受到了這個身體的影響,對前世的追憶在馬庫斯心中來去匆匆。聽到烏瑟爾的關心,馬庫斯心頭莫名的一暖,卻是聯想到這座雄城十幾年后的命運……
此時此刻,強盛的洛丹倫如烈火烹油般承受著贊譽和羨艷,但艾澤拉斯沒人能想到,這已經是這個王國落幕前的最后一絲余暉。
“城門附近都是軍管區,等閑不能接近,等穿過這座甕城后,我保證你會大吃一驚的。”
烏瑟爾笑了笑,在他看來,孩子的天性就是喜歡熱鬧的。
正如烏瑟爾所言,穿過軍管區,映入馬庫斯眼中的是另一番景象。
一行人穿過鬧市,繁華的街道兩側布滿了各式各樣的攤位,少男少女們成群結隊的穿街而過,最后一絲天光已然消失在了地平線,燈火給夜色下的王城增添了一絲煙火氣。
不時有行人在烏瑟爾經過時駐足行禮,街市上人流涌動,卻沒讓馬庫斯感到一絲擁擠。他注意到,在洛丹倫的街頭幾乎聽不到商販的叫賣和行人的喧嘩,結伴而行的年輕人們的交流僅限于竊竊私語,都城的人民將克制寫在了身上,這是一種迥異于他前世任何經歷的奇異氛圍,熱烈而不熱鬧。
烏瑟爾微笑著挺直了胸膛,身處同胞之中的老騎士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自豪。他對身邊的安度因輕聲道:“你們一路也勞累得久了,我帶著這個小家伙先回去,等到明天,我們一起去見國王。”
安度因點頭應允,對馬庫斯笑著揮手,而馬庫斯卻發現,跟在安度因身邊的瓦里安與蒂芬一路上一言未發,滿臉魂不守舍般的悵然。
說得也是,作為暴風城的國王,國家淪陷后被迫投奔暴風城,跟在身邊的只有須發花白的安度因·洛薩和年幼的王后。
說到底此時的瓦里安也只是個十來歲的少年,又是從小養尊處優的傲慢性子,此時跌落塵埃,又看到洛丹倫一副欣欣向榮的樣子,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馬庫斯眼珠一動,扯了扯烏瑟爾的袖口,向瓦里安二人指了指。
烏瑟爾啞然一笑,輕輕一夾馬腹,來到了瓦里安的馬邊。
“艾莉安姐姐,我以后能去找你玩嗎?”
艾莉安是蒂芬的中間名,她聞言怔了一下,轉過頭和身后的丈夫對視了一眼,笑著刮了刮馬庫斯的鼻子:
“當然可以,等你來做客,姐姐請你吃暴風城特色的蘋果派。”
蒂芬的親昵舉動讓馬庫斯的眼眶突然有點酸楚,在她的手指刮過他鼻子時,從鼻尖傳來的觸感并不像少女溫潤的柔荑,反而粗糙得過分,這個笑容像陽光一樣溫暖的年輕王后,手掌上布滿了老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