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得你,薩爾。敦霍爾德的劊子手……你是在為你的累累血債開脫嗎?”
同薩爾一眼認出吉安娜一樣,法師也很容易就想起了眼前獸人的身份——畢竟通用語如此熟練的獸人不多,何況他身上還穿著那件屬于奧格瑞姆的鎧甲,吉安娜麾下不乏參加過燃燒平原之戰的老兵,洛薩就是死在穿著這身盔甲的獸人手中。
“并不是,女士。”
薩爾平淡地道:“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我從你身后的……士兵臉上看到了疲憊和不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并不是職業士兵。”
“你大可以和我開戰,就像人類和獸人在另一片大陸上持續了幾十年的戰斗那樣,你是一個強大的施法者……但,在我麾下的狼騎兵被你斬盡殺絕之前,你覺得你身后的士兵能活下來多少?”
吉安娜的眼角微微抖動了幾下,薩爾說的沒錯,盡管人類艦隊的航海經驗遠比獸人們豐富,但這不意味著吉安娜帶來的移民能夠與全副武裝的狼騎兵正面抗衡。畢竟在背土離鄉之前,她身后的這些人更習慣于握著鋤頭或鐵錘,而非現在的刀劍。
更何況吉安娜眼中的獸人部隊士氣正旺,顯然早他們很多天就在卡利姆多站穩腳跟了,而她的人民才剛剛踏上這片土地。開戰,的確不是一個理智的選項。
“看來我們達成共識了。”薩爾內心稍安,誠懇地開口道:“我在我的對面并沒有看到敵人,你們和我的同胞一樣……都是在世界的另一邊艱難求活的逃難者。甚至……我們應當守望相助,放下人類和獸人之間的仇恨……至少暫時如此。”
吉安娜冷哼了一聲,并沒有放下手中的法杖:“讓你的人……還有狗離我們遠遠的,綠皮怪物,否則別怪我用奧術飛彈炸掉他們的腦袋。”
薩爾聳了聳肩,回到了部落的隊伍中,對伊崔格輕聲道:“約束好戰士們,現在的我們和人類耗不起。”
同行的第一天,人類和獸人之間涇渭分明,入夜后雙方的臨時營地都是燈火通明。
同行的第二天,伊崔格將騎兵們捕獲的一只不會飛的奇怪大鳥送到了人類的營地中,吉安娜猶豫了片刻,回贈了等重的麥粉。
同行的第五天,兩支隊伍仍然各行其道,但他們的兩位指揮官卻在隊伍的最前方并馬而行。
“你是說……你們在一片沼澤附近登岸的?”
薩爾疑惑道:“然后只用了五天就來到了這里?”
吉安娜語氣相當平淡:“與我隨行的有一隊肯瑞托的傳送法師。”
她的臉龐微不可查地紅了紅,事實上如果不是某個指揮官方向感實在太差,他們這支隊伍應該早就到石爪山了。
“收起你討好的表情,獸人。”吉安娜冷聲道:“我們只是約定了互不侵犯,人類和獸人不曾也永遠不會成為盟友,永遠。”
薩爾咧著嘴笑了笑,這位年輕酋長比起他的前任們,思維方式更像一個人類,在人類世界只要有利可圖,沒有什么原則是不能拋棄的。
“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薩爾微微低著頭,嚴重滿是懷念之色:“女士……你愿意從我的口中……再聽一遍敦霍爾德的故事嗎?”
“她不愿意!”
薩爾醞釀了許久的情緒被一個聲音無情打斷了,一只雪白的獅鷲從天而降,以近乎蠻橫的姿態啄開了薩爾身下的座狼,擠在了二人之間。
“這家伙嘴里的話,你一句也不要信。”
姍姍來遲的馬庫斯對身邊的獸人酋長露出了一個狐貍笑:
“你想說什么?簡讓你想到了某個老朋友?”
他眼仁抬了抬,在吉安娜和薩爾頭頂的面板上掃了一圈,而后放心大膽地冷笑道:
“比如那位被你害得尸首兩分的可憐人類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