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薩斯一眼就看穿了老騎士的外強中干,對圣光教派而言,禮拜堂既是禱告和禮拜的圣地,也是靈魂安息的墓場,身為強大圣騎士的烏瑟爾身處其間,便能借助沉眠于此的英靈之力為己用,爆發出遠勝往昔的實力。
(可以理解為在圣光之愿禮拜堂時的弗丁,不過后者當時手握灰燼使者,比此刻油盡燈枯的烏瑟爾要好得多。)
烏瑟爾沉默不語,只是將錘頭倒轉,重重夯擊在禮拜堂地面的石磚上,石磚寸寸皸裂,透徹而出的圣光將阿爾薩斯的身軀籠罩。
“沒想到……”烏瑟爾開口道,面容悲戚:“你竟然……放棄了自己的靈魂……”
在審判之錘接觸阿爾薩斯的那一刻,烏瑟爾便悲哀的發現,曾經的洛丹倫王子的精神之海中只剩一片混沌,那屬于靈魂的棲身之地空空如也,直擊靈魂的審判之錘,對他造成的影響幾近于無。
“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阿爾薩斯手中長劍一揮,伴隨著隱約的哭喊哀鳴,縷縷怨魂糾纏著環繞在霜之哀傷的劍鋒上,驅散了充斥禮拜堂的圣光,將阿爾薩斯腳下三尺內再次化為森羅鬼獄。
墮落王子心如明鏡,自己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耐心地等待下去,便能熬死已是強弩之末的烏瑟爾。
但下一秒,他還是動了,劍風帶起如海的憤意,迎上了金紅的公正之劍。
“這就是你的驕傲嗎?寧可用這樣的方式,燃盡你可笑的生命,也不愿意承認被我超越嗎?”
阿爾薩斯沖進了他無比熟悉的圣光懷抱,但此刻,這醇厚溫暖的光芒令他冰冷的身體焚燒般的劇痛。
冰藍的符文在霜之哀傷劍身亮起,冰藍魔劍和烏瑟爾手中的金紅銅錘轟然碰撞,禮拜堂穹頂與窗子上的彩繪轟然崩碎。
“你錯了,”烏瑟爾手中的破碎戰錘上亮起五尺光刃,覆蓋在霜之哀傷劍身上的霜甲遇之即潰。
“我從未懼怕被我的學生超過,”他暴喝一聲,渾身氣焰再次攀升:“我只是寧死,也不會任這圣潔之地遭到褻瀆!”
此時的烏瑟爾不是白銀之手的領導者,不是洛丹倫的爵士,只是一個捍衛家園的農夫,他正拼盡全力,將荷槍實彈的入侵者阻擋在家門之外。
“那就試試看吧!”冰藍的光焰在阿爾薩斯灰敗的眼眸中閃動,霜之哀傷感受到了主人的決心,聲聲哀嚎回蕩在禮拜堂內,如同實質的殘魂在阿爾薩斯身邊盤旋,如撲火的飛蛾,與耀眼的溫暖光芒同歸于盡。
“咔——”
僵持的兩把武器終于發出了些微聲響,冰甲崩碎,公正之劍將霜之哀傷的劍刃崩出了一個豁口。
………………
“主人……”嘶啞的聲音在阿爾薩斯耳邊傳來,它的主人是一個瘦長的亡靈生物,身子緩緩飄到了踉蹌著走出禮拜堂的阿爾薩斯。
“您太沖動了……”重獲新生的克爾蘇加德骷髏眼眶中的藍火不停跳動,頭顱偏向了阿爾薩斯的小腹,一道恐怖的劍痕撕裂了阿爾薩斯的鎧甲,在死亡騎士的軀體上留下了一道灼熱的傷口,無藥甚至能感受到那傷口中令他忌憚不已的神圣氣息。
阿爾薩斯微微低著頭,灰白長發披散在頭顱兩側,輕輕擺了擺手。
“靈魂越是強大的生者……越能轉化為強大的亡靈……”克爾蘇加德看向禮拜堂內垂頭靜坐的老騎士,意動道:“烏瑟爾……”
“我做不到,”阿爾薩斯搖了搖頭:“這老東西的靈魂像他活著一樣頑固,霜之哀傷容納不了如此龐大的神圣力量。”
他語氣中有著太多不甘,他此來安多哈爾,就是想讓烏瑟爾成為他麾下最強大的騎士,斯坦索姆時所受的恥辱,他要老騎士加倍報償。
而他卻失敗了,烏瑟爾至死都不愿讓他如愿,而在彌留之際,他對阿爾薩斯露出了一個笑容:
“身為你們的老師,我很失職……愿仁慈的圣光,憐憫你迷失的的靈魂,孩子……”
這個老家伙,竟然死到臨頭,還用了一個該死的“你們”……阿爾薩斯心頭羞憤難當:
“我要把那個家伙丟進霜之哀傷的最深處,他會經受無止境的折磨,直到時間的盡頭……”
“主人……”新生的克爾蘇加德勸說道:“不要被一時的仇恨打亂了我們的計劃……你口中的那個人不過是一個隨手便能碾死的螞蟻,我們應該繼續執行我們的計劃。”
阿爾薩斯深吸了一口氣:“所以下一步我該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