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笑了笑:“餓壞了吧,先吃飽飯,看你的樣子,肯定碰見那些紅面罩了吧?”
凡妮莎也餓的急了,拿起面包張嘴就咬,在瓊提到“紅面罩”三個字時她的動作一滯。
雙目失明的老婦人看不到她臉色的變幻。
“非常抱歉,鄉下地方,只有這些粗陋的食物。”
覺查到凡妮莎的動作停滯,她面含歉意的道。
“不,不不,已經很豐盛了。”凡妮莎連忙回答。
面包是用幾種雜糧摻雜著麥麩做成的,佐餐的也只有可憐的一杯水,但在習慣了饑一頓飽一頓,又是一整天粒米未進的凡妮莎看來,已經可以算得上“豐盛”了。
從面前面包不規則的形狀以及實在不敢恭維的賣相,她推測自己身上的補丁和眼前的食物,都是這位目盲的老太太自己親自做的。
“您,家中就您自己嗎?”
凡妮莎沒有回應自己的來歷,而是打量著還算干凈的房間,開口問道。
老婦人點了點頭。
“從小兒子死后,就剩老婦人一個了,姑娘你安心住下就好,鄰居們都很友善,紅面罩也不會輕易來市鎮騷擾的。”
“紅頭罩?”
凡妮莎知道,這是百姓對兄弟會的稱呼:“他們還會騷擾集鎮嗎?”
瓊道:“前些年還好,這幾年……唉……我的小兒子就是死在……”
凡妮莎心中肅然,試探著問道:“那您的大兒子呢?”
提到幼子死在兄弟會手中尚能保持鎮定的瓊,在聽到此話時面容浮現一抹凄苦:
“當年暴風城重建招工時,我丈夫和大兒子……”
凡妮莎沉默不語。
他面前的老婦人則是深吸了一口氣:
“這些年,我收留過不少像你這樣的孩子,他們從紅面罩手底下撿回一條命,在聽到我丈夫的事情后……沒人再留下了。
伊萬卡,你……也打算離開了吧?和他們一樣。
我……我不是想辯解什么,只希望能或多或少,能替他們償還一些……我的丈夫和長子……聽說他們已經死了,有人在暴風城的剿匪告示上,看到了他們的名字。”
當提到丈夫和長子時,瓊的語氣古井無波,好像在說兩個陌生人。
得知他們死訊的那一天,瓊并沒去認領尸體,這個老婦人像往常一樣,處理了家中的農事。但也是從第二天,她的世界里,就再沒出現過光明。
凡妮莎愣住了,哽咽著說:
“他們……他們的仇恨和罪孽,本不應當由您償還的……”
瓊欣慰地笑了一下,無神的眼眶中留下兩行濁淚。
凡妮莎最終還是走了,坐在鄰居亨利的板車上,前往暴風城——那座由父親設計建造的雄偉都城。那里的地鐵,會帶著她直通鐵爐堡。
她如一個農家少女一樣,倚坐在貨運馬車的稻草垛上,眺望著某座低矮房屋。
在那里,一個雙目失神的老婦人扶著大門旁的立柱,側耳朝向馬蹄響起的方向,期待,擔憂,而又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