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靈皇只有一百歲,剛剛成年的男孩,甚至臉上還帶著幾分稚嫩。誰也想不到,他竟然可以利用一群布娃娃擊敗女帝。
那一刻,厲皇深切認識到。自己的弟弟根本不需要自己保護。他已經是成年人,是一尊可以外出開府的神王。
甚至看到床上的布娃娃,厲皇自己都有點恐慌。
想想看,從自己二百歲開始,任由弟弟把玩偶扔到床上。不論自己做什么,那些玩偶都在盯著自己。
甚至如果弟弟偷偷下手,是不是自己早就死了?
彭禹看著布娃娃,覺得有點燙手,打算放回去。
突然,他似乎察覺到什么,動用左手的乾三戒從布娃娃體內掏出一塊玉牌。
玉牌晶瑩剔透,附著一股玄妙法力。
“這是……”
“他母妃留給他的長生玉牌。據說是父皇寵幸他母妃時,賞給她的御賜之物。能激發一道長生仙氣保護佩戴者,進行一次替死。”
“他母妃藏在布娃娃里,囑咐他不要讓布娃娃離開身邊。應該是希望這塊玉牌可以保護他。”
“但是……他在朕一次中毒后,把這個布娃娃放在朕的床上。”
“朕對他的布娃娃不屑一顧,從來只當做弟弟的小樂趣。直到女帝死在這只布娃娃手下后,更對這些東西敬而言之。”
厲皇將布娃娃拿在手中,端詳這個幾次進行縫補的布偶。
“你還記得,天宮有禁止巫蠱之術的規矩。尤其是布偶一類的東西。”
“嗯。”彭禹含糊應了一聲。他哪知道那些規矩?他在天宮總共待了三天。
“這是朕留下的,就是為針對他,禁止他使用這些布偶。”
那是女帝死后,兄弟二人的第一次沖突。
面對那些在自己床上的布娃娃,厲皇哪敢繼續住在寢殿?
他趁登基挪宮的借口,狼狽逃出寢宮,搬到天元宮。
仿佛在那神皇帝宮中,他才能再度充滿自信。
少年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主動收回自己的布娃娃。但卻把這只殺死女帝的五彩布偶留給厲皇。
“當初朕不明白,他為什么執意將這只布偶給朕。”
“朕甚至想過,他是不是在暗示朕。他能殺掉一個神皇,就能再殺掉一個?”
“很快,朕把這只布偶退回去。并訓斥他‘玩物喪志,不思進取’。然后禁止天宮對布偶泥俑一類事物施加咒術。”
厲皇自嘲道:“其實朕應該讓他繼續不思進取。一位神王再進取,還能怎么進?那不是只有登基神皇嗎?”
事實上,靈皇也做到了。
僅僅一百五十年,靈皇就推翻了厲皇的統治。甚至堂堂正正擊敗厲皇本尊。
何其悲哀,看著自己養大的弟弟最終推翻自己。而自己在他的萬丈榮光下,卻只能龜縮到陰影之中。
“朕死后,他獨自來到帝陵,將這個布娃娃留下。”
“他告訴我,他從小就沒有親人,也不知道什么是親人。”
“但是十歲那天,他本以為自己就要被女帝殺死的那一天。他遇見了自己的第一個親人。”
“他很珍視這個親人。在知道這個親人差點中毒后,選擇把自己的保命之物留給哥哥。”
彭禹露出動容之色。
他好像能想象得到,一對兄弟在宮廷相依為命,最終不得不反目的不得已。
“陛——”
沒等彭禹說出什么,厲皇眼眸閃過紅光,氣勢突然暴亂。他瞬間掐住彭禹脖子,用極為溫柔,卻讓人毛骨悚然的口吻:
“弟弟,告訴哥哥。你既然認為哥哥是你的親人,最后又為什么背叛哥哥?”
他的手十分用力,憋著彭禹喘不過氣,仿佛下一刻就要將他活活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