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人,他可不是讀書人。”
“啊?不是讀書人?難道是行軍打仗的將軍嗎?”
方晨對于宋史稍有了解,若非讀書人,想要得取官位,十分不易。
知縣這個位置,看上去是在最底層,實際則不然。
根據宋朝史書記載,可以很明顯發現。
科舉選拔出的人才,都會在第一時間下放到各縣之中,任命知縣一職,三年期滿方才調回京中。
知縣之位,更像是用來積累“政績”的歷練之所。
這位錢大人,并非讀書人出身,卻能身居知縣,頗為蹊蹺?
陳主簿繼續搖頭,“說來可笑,錢大人是商賈出身。”
“商賈?不是說商人低賤,何以為官?”方晨更加吃驚,古代對于商人,有一種近乎本源上的排斥,怎可能讓一商人為官?
對此,陳主簿并未著急,而是耐心給方晨解釋,“錢大人出身商賈,納粟為官,任知縣已有三年。”
“捐官?”
“確實如此,但你千萬不要小瞧了錢大人,本縣貧苦,在旁人眼中可是避之不及的霉頭。錢大人到任后,卻多番鼓勵我等讀書人,以私財相助,使得我等眾學子免去求學無路之苦,凡縣學子弟無不稱其為先生。”
方晨更加詫異,古怪的主簿,更古怪的知縣,這還是他熟識的宋代嗎?
若是宋朝各地官員皆如這般,金人是怎么攻占開封府的?開掛了?
“錢大人常言,百姓者,乃無源之水,若不善加引導,怕有覆水之患。可惜,如此大才,卻因其出身,始終不得升遷,實乃大宋之失,我等讀書人之過也!”
略顯失態的陳主簿,終于讓方晨看到了幾分宋朝讀書人的樣子。
與此同時,錢知縣這三個字,也進入了方晨的眼簾之中。
商人為官,勤政愛民,還真是有趣!
“時間已是不早,我也該告辭了。”
看了看日頭,午時已過許久,還得早些趕回縣中。
“主簿且慢,這些魚是我們太平村百姓的一點心意,還望主簿代為轉交給錢大人。”
備了一車新鮮宰殺的魚貨,請陳主簿帶走。
陳主簿對著方九爺拜身,“多謝。不過陳某有一事要言。”
“主簿請講。”方九爺避開不敢受禮。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騎上馬,架起車,浩浩蕩蕩十余人,向著東邊行進。
來時三車糧,歸時多半車,衙役喜笑顏,主簿多心事。
他最后那一句話,何嘗不是在提醒方九爺,某位“公子”也到了該入學的年紀。
回吳縣途中,陳主簿一直心緒難寧,不知因何而起。
腦中一直浮現出方晨的音容相貌,“古怪,古怪,明明是初見,為何似曾相識?”
同樣有感的還有方晨,在陳主簿走后不久,跟方九爺打聽這位陳主簿的名諱。
陳主簿并非吳縣本地人,三年前流浪至此,被新上任的錢知縣所救,免去餓死街頭。
一年后,科舉得中,有秀才功名在身,本以為飛黃騰達,此人甘愿放棄京考,就在縣中,當一小小主簿。
“知恩圖報,至誠君子也。不知這位陳主簿名諱?”
“好像是叫,陳默!”
方晨心神一震,軍冢中有所震動,難道這陳默和某位“前輩”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