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默舉著扇子撓撓后背,灑然道:“有傷亡其實很正常,便是要我去冒險也無妨……無妄兄?”
“嗯?”
“大局為重,該狠當狠。”
季默表情頗為嚴肅,定聲道:
“若一件事的應對結果能穩妥保證九成人的性命,需要犧牲那一成人,身為人域之中掌管權柄者,當如此行事。”
吳妄卻道:“你這般話語其實有些不妥。”
“這沒什么不妥,”季默低聲道,“人域存在至今,就是前人的犧牲換來的,有時必然要有犧牲,必然要去做出取舍。”
吳妄道:“沒有人就應該被犧牲,每個人都不該去被衡量。”
季默搖搖頭,糾正道:“當你我能決定一群人的生死,個人的生死就可以被衡量。”
吳妄卻道:“這不過是自身能力的缺失,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若一場戰爭需要犧牲,犧牲的機會也應當是均等的。”
“但無妄兄,誰有能避免這般局面的能力?
誰又能保證,自己每次都能站在謀劃的最高層?
若能以小博大,用兵當驅之。
實際上,人皇陛下都不能保證次次完勝,這天地的秩序是天宮制定的,我們人域,始終是在這道秩序的壓迫下,艱難求存罷了。”
季默微微仰頭,苦笑了聲:
“我雖說的取舍,是祖母教我的,每當需要舍,我季家先祖不會有猶豫地站出來,每次都是帶頭沖鋒。
也正因此,我季家到了今日,只剩下我一個男丁。”
“我說的確實太理想化。”
吳妄抬手拍了拍季默的肩膀:“別太大壓力,現如今人域面對危機也面臨機遇,后面局勢會如何發展,誰能猜得到?”
“無妄兄,我是想說……”
季默嘆道:“我對破日魔宗出現傷亡不會有任何意見,瑤兒也可理解,只要為人域好,無妄兄放手施為就可。”
“嗯,我會的。”
兩人不知何時走到了船首,吳妄扶著欄桿眺望著前方天地,目中劃過了少許精芒。
“這次若是能引十兇殿現身,我自不會放過他們。”
季默含笑點頭,與吳妄憑欄眺望。
可惜,楊無敵因窮奇突然出手控制等一系列變故,此刻已無法觀察十兇殿的行動。
但吳妄總覺得,自己此行定會有所收獲。
季默又傳聲道:“無妄兄,我此前接到岳父大人那邊傳信,這次去圍觀的修士數量有些超過預料。”
“是我讓仁皇閣暗中請了不少仙魔兩道的高手。”
吳妄道:
“如此會讓天火門與破日宗抹不開臉面,必然會增加他們起沖突的可能。
但也沒辦法,如果仁皇閣主持、兩家握手言和,不給十兇殿出手的機會,他們怕是也不會上套。”
季默沉吟幾聲,言道:“那,我讓岳父那邊配合一下。”
“不必刻意配合。”
吳妄手中多了一顆水晶球,推到了季默手中。
“將此物戴在身上,回去之后與破日魔宗的人多碰面,我借此查看他們是否神魂有異。”
“嗯,”季默將水晶球收入了袖中,“是否能放入儲物法寶?”
吳妄笑道:“你讓樂瑤幫你做個荷包裝著不成嗎?”
“她哪里會做針線活,”季默笑道,“現如今啊,肚兜都是我幫她繡花。”
吳妄:……
“季兄附耳過來。”
“何事……哎,無妄兄你怎么還罵人呢?真是!咱們都是文雅之人,怎么能說這般粗言穢語。”
“哈哈哈哈!爽!”
看著吳妄仰頭大笑,季默在那一陣無語。
過一陣,季默又問:
“林祈為啥沒在?這家伙平日里總是跟無妄兄你形影不離,今天這般熱鬧事,他咋沒影了?”
吳妄悠然一笑,老神叨叨地念了句:
“天機,不可露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