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先天神能有這般舉動,也并非不能接受。
更何況,西王母此時眼底流露出的寂寥與孤獨感,讓吳妄察覺到了她心神的不同尋常之處。
她好像有些疲倦。
吳妄突然想到了少司命,想到了少司命曾說的話語,心底劃過少許靈感。
他正色道:“前輩若有興致,我可與前輩說些人域的禮法是如何逐步形成的。”
西王母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笑道:“那你說來聽聽,若你說的不好……我可是會對人域心生不滿的。”
吳妄點點頭,心底斟酌一二,開始東拉西扯。
他先是講述起了人域當前禮法觀念是如何逐步形成,又將人域現如今凡人與修士的婚戀禮儀詳盡地說了一遍,并用北野如今的風氣變化做補充論述。
吳妄講的滔滔不絕、有條不紊,已是漸入佳境。
西王母卻單手撐著臉頰,躺在床榻上……睡了過去。
“前輩、前輩?”
吳妄眨眨眼,還納悶地在心底嘀咕了一陣,莫不是云中君老哥出手了云云。
這西王母當真是難得的美麗神祇。
用人域的道德善惡觀念去衡量先天神,其實多少有些耍流氓的性質;但吳妄自身觀念與人域是接近的、相契合的。
一夕歡愉什么的……
算了吧。
他又不是帝夋,一生能生一個國。
吳妄很快讓自己恢復淡定,見西王母在那睡的頗為深沉,也不敢打擾,便躡手躡腳退出了這閣樓。
扭頭看去,才發現這是一處環水樓臺,玉樹紅花都浸泡在一尺深的靈液之中,下方是斷斷續續的綠苔與石板。
空中鳥兒飛旋,樹杈上蹦跳著一些小巧的靈獸,水中偶有靈魚甩尾。
這端的是不錯之地。
吳妄伸了個懶腰,閉目、凝神,準備等西王母睡醒就告辭而去。
這種事情講究你情我愿,大家好商好量,強扭的瓜通常不怎么甜。
他,正經人仙,上輩子那也是讀過《春秋》的!
……
“奇怪,西王母為何會把無妄老弟招過去,無妄老弟此前做什么了?”
人域北部邊境,一處風景優美的山谷中。
幾株桃花,一張床榻,幾名在旁演奏舒緩樂曲的美姬。
‘睡神’挪動著微胖的身形,找了個最舒服的身位,躺在金色枕頭上,閉目小憩。
他嘴角帶著淡淡微笑,心底卻是一陣嘀咕。
對于西王母,云中君其實打過交道。
那是個狠人,又是個怪人;沒聽說她做過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甚至在平和的神代中,她極少會露面。
云中君仔細追溯著自己浩如煙海的記憶,在其中尋找著有關西王母之事。
很快,他進入了玄妙的夢境,在夢境中分出了數十分身,齊齊思索、不斷與自我辯論。
“不對勁,西王母從未離開過昆侖之墟。”
“準確來說,如果不是發生什么改天換地的大事,她就會一直在昆侖之墟。”
“遠古傳言之中,昆侖之墟隱藏著某種隱秘,似乎是跟第一神代的消失有關。”
“現如今的先天神強神,絕大多數都是誕生于第二神代,第一神代與第二神代之間出現了斷檔……”
不多時,云中君突然睜開雙眼。
四個大字跳到了他眼前,云中君的喉結微微顫動,表情竟多了幾分震撼。
天地意志,天刑大道!
緊跟著,云中君心底浮現出了吳妄坐在他睡神殿內哇哇吐血的情形。
“算了,算了,這家伙自己就能搞定。”
云中君打了個哈欠,又慢慢仰頭倒了回去。
“保重啊,老弟。”
與此同時,昆侖秘境中。
吳妄靜靜站在水面之上,宛若進入了悟道之境,那西王母卻不知何時睜開雙眼,手中多了一面花紋快被磨平的寶鏡。
她略微皺眉,看著鏡中浮現出的人像,又看向了門外。
一縷兇意,在她目中悄然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