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
林怒豪低聲說著。
林祈抿了抿嘴,低頭踏上了陡峭的階梯,站到了林怒豪身后。
那幾名老人長嘆一聲,在林怒豪揮手致意下,低頭朝遠處退走。
“父親,”林祈低聲道,“這是什么?”
“魔池,”林怒豪注視著祭壇中央的血池,平靜地道,“以獸魂污染元神,釋出元神墮魔之力,為人域先輩締造魔兵所用。”
林祈記得,他當時故作平靜地點點頭,道:“父親,您又要做這般事了嗎?你還不甘心,對嗎?”
林怒豪并不多言。
“父親,陛下放過我們林家一次,人域西北血流成河……”
林怒豪豁然轉身,那面容不怒而威,滿是血絲的雙眼竟是如此可怖!
“我雖敗了,卻還輪不到你來說教!”
“父親!”
林祈眼眶有些泛紅,手臂在不斷顫抖,“你到底在爭什么!在爭什么!爭到現在,非要一無所有不成嗎!”
“在爭一口氣!”
林怒豪脖頸青筋暴起:
“憑什么那些將門世家世代流傳,仗著祖上榮耀,什么都唾手可得!
我這一切,都是我拼過來的,打過來的!
我哪點不如他們,我林家哪點不如季家!你哪點不如那個季默!
你問我爭什么?我爭的是這口氣,爭的是這聲不服!”
林祈苦笑著,臉上寫滿了凄然,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喃喃道:“父親,你不如殺了我吧,在你繼續做這般事之前。”
林怒豪閉目、仰頭,緩緩地呼了口氣。
來東南域后,他那日漸增多的白發,此刻看起來已多枯槁。
一道道身影出現在了這座地下祭壇附近,那是被陸續帶來的,此地數百名家將最親近之人,大多為妻子或兒女。
那些家將慢慢起身,一言不發地走去了自己家人前,將一顆顆血紅色的水晶放到了他們手中。
不知是誰先哭出聲,那些柔弱的身影不斷啜泣,幾名還年幼的孩童眼底滿是茫然,只知道握緊手中水晶。
“墮魔,是伏羲氏尚未出世前,人域為對抗天宮,用的最后的手段。”
林怒豪低聲說著。
林祈手指顫了下。
“進入血池者,可活二到三成,可增許多實力,可留千年壽元。”
林怒豪像是在說什么小事,他背起雙手,低頭看著下方那粘稠的血池,聲音始終平靜,平靜而低沉。
“林家因我沒能抵住神靈蠱惑,弄到了今天這般地步。
我是想去爭,爭地位,爭名望,爭他一個德高望重,爭他一個千古流芳!
但我始終是個人族。
我只是想走到他們前面去,面對眾神,彈劍而歌。
我只是不想站在別人的腳底,對著他們卑躬屈膝,把自己的生死、自己手中兵刃,交到別人的手里,把!”
林怒豪嗓音一顫,終究是凄涼一笑,背影滿是落寞。
“算了,輸了就不說了。
我不是輸不起,林祈,你記住,我并不是輸不起。
陛下逝去后,人域必遭劫難,不管那敵人是帝夋也好,還是燭龍也罷,人域沒有一個領頭羊,沒有一個至強者,必然會遭其他勢力屠戮。
但人域絕對不會滅絕,當人域生靈死傷大半,就會有新的人皇誕生,那條薪火大道屬于人族、屬于人皇之位,卻不屬于哪一位人皇。
所以,你還有機會回人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