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一個看著就知道是門衛的老頭兒,從大門左側的活動房里走了出來,眉飛色舞地說:“你曉得什么,高新區那邊也只是個廠,人家的總部在東海!”
“大老板是東海的?”
“你不曉得!”
“我哪曉得這些,我只曉得我們田老板。”
“不曉得你跟人家瞎說什么。”
“好好好,不說了,我去看看他們搞好了沒有,搞好就下班。”
韓昕目送走熱心的工人,掏出剛才管范子瑜要的香煙,給看門老頭遞上了一根,笑看著施工區域問:“師傅,怎么就這幾個人干活,像這么干,廠房什么時候能蓋好?”
“看來你是真不懂,這是廠房又不是商品房,用不著那么多人。”
“為什么?”
老爺子點上煙,笑道:“廠房都是鋼結構,我們只負責下基礎,基礎搞好做鋼結構的廠家直接來安裝。等他們一進場,這工程就快了。等他們搞好,我們就做做地平,把里面外面平整壓實,澆上水泥,然后就沒我們的事了。”
韓昕指著施工區問:“總共就這幾個工人?”
“肯定不止這么多,他們是鋼筋工和木工,瓦工和小工今天沒來。”
“有活才來,沒活兒就不要來,人家能賺到錢嗎?”
“陵海的工地多呢,做工程的也多,光我們這個小工地就六七個小老板,工人就是調來調去。”老爺子抽了口煙,又指指不遠處的電動車:“再說都是本地人,有的做就做,沒得做就不做,大不了回家。”
“全是本地人……怎么我剛才聽著有外地口音。”
“有幾個外地人,一個北河的人,兩個西川的,不過西川的是瓦工,他們今天沒來。”
“師傅,這個廠的設備是我們公司提供的,我可不可去現場看看?”
“這有什么不能看的,不過要帶安全帽,不然被安全員看見不好。”
“能不能借一個給我?”
“不嫌臟就戴我的,監理辦公室有好安全帽,他們門鎖了我進不去。”
“我不嫌,謝謝了。”
韓昕戴上老爺子的安全帽,舉著手機拍了幾張照,然后走到工人們挑燈加班的地方,一邊像檢查工程進度似的拍照,一邊笑問道:“天都黑了,你們還不下班?”
一個木工回頭看看亮著燈的活動房,苦笑道:“老板在辦公室打牌,他不說下班我們不好走。”
“他打牌打忘了怎么辦?”
“頂多干到六點四十五,時間一到我們就收工。”
王寶城果然在這兒扎鋼筋,別看年紀挺大的,但活兒干得倒挺麻利,左手送細細的鐵絲,右手用鐵鉤子勾住圈幾下,就幫鋼筋綁的牢牢的。
他顯然聽不懂陵海話,別的工人說說笑笑,他只能時不時抬起頭跟著傻笑。
韓昕順手拍了幾張照,又東拉西扯了幾句,順著小路來到幾間活動房拼的工地辦公室前。
正如工人們所說,他們的老板正在跟管項目的人在打牌,聽著應該是在炸金花,一百塊錢打底,玩的還不小。
韓昕不想打草驚蛇,把安全帽摘下來還給正蹲在水龍頭前洗碗的看門老頭,又發了一根煙,說了幾句客氣話,這才走出了工地。
“張大,劉指,王寶城還在扎鋼筋,他們大概六點四十五下班。另外發現個新情況,有個包工頭正在里面的辦公室,跟幾個工地的管理人員賭博。”
“里面有幾個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