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了唄,難道讓他在外面繼續招搖撞騙。”程文明笑了笑,提醒道:“越扯越遠了,言歸正傳,你認為那個徐特派到底有什么意思?”
韓昕緩過神,連忙道:“從他的那個假警察證,他手機里的山寨警務應用,以及他那裝的挺像那么回事的作派上看,他很可能在‘菠菜公司’干過。”
“你是說他很可能是從線上詐騙,轉到線下詐騙的?”
“這種可能性很大,畢竟一個‘菜農’在‘菠菜公司’的業績再好,能分到的錢也不多,大頭都被幕后的大老板和明面上的那些個‘狗莊’拿走了。”
韓昕頓了頓,接著道:“并且隨著我們對電信網絡詐騙的打擊力度不斷加大,他們那些‘菜農’雖然躲在境外,但被我們掌握的可能性變得越來越大。好幾個重點地區的公安局,甚至把他們的姓名、照片和身份證信息公布到網上,敦促他們立即回國自首。”
程文明笑道:“何止敦促他們自首,正在采取的措施多著呢,比如凍結銀行賬戶,影響子女入學、考學,對于那些拒不回國自首的,甚至要以失蹤處理,注銷他的戶籍!”
“所以說在菠菜公司干沒前途,只要有機會跑的誰不跑?”
“你認為他是從菠菜公司跑出來的?
“種種跡象表明,他十有八九是從菠菜公司跑出來的。”
程文明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他有可能認識姚慶慶,可能知道姚慶慶在哪兒!”
韓昕笑道:“就算他不認識姚慶慶,不知道姚慶慶在哪兒,等我搞清楚姚慶慶的下落,也可以通過他混進姚慶慶所在的菠菜公司,至少能混進姚慶慶團伙所在的科技園區。”
程文明追問道:“怎么通過他打入進去?”
韓昕捋了捋思路,胸有成竹地說:“他首先把不該帶的東西帶出來了,老東家知道了肯定要清理門戶。而且,他可能在‘菠菜公司’呆得太久了,對外面的情況不太了解,居然膽大包天到做了絕不能做的事,得罪了絕不能得罪的人。”
“他不就是招搖撞騙嗎,除了那些被他騙的賭鬼,還得罪誰了?”
“得罪了賭場,得罪了所有靠賭吃飯的人。”
程文明低聲問:“什么意思?”
領導不了解這邊的情況,會有此一問很正常。
韓昕耐心地解釋道:“冒充公檢法電信詐騙的那些‘菠菜公司’,主要是通過電信網絡騙全國人民,對賭場背后的那些大小軍閥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可以收取各種費用,可以分肥;
對賭場老板以及承包賭廳、賭臺乃至賭臺一角的那些混蛋而言,這是各干各的,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可以說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他把目標鎖定為光顧賭場的賭客,讓同伙去摸賭客的身份,甚至讓同伙去偷拍賭客們賭博時的照片,以便作為證據上傳到他那個山寨境外系統,亮出來對賭客進行威脅,這就損害了整個賭博行業的利益。”
程文明舉一反三地說:“要是由著他這么干,以后就沒人敢去賭了。”
韓昕輕描淡寫地說:“他搞得如此張揚,不知道自個兒在玩火,我敢肯定他蹦跶不了幾天。都用不著我們收拾他,賭場會先把他給收拾了,而且會死得很慘。”
程文明很清楚小伙子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沉默了片刻,意味深長地說:“自作孽,不可活。他不管將來死得多慘,跟我們沒什么關系。但要是由于被我們賣了,導致他死無葬身之地,我們的良心上會不會不安?”
“程支,這是一個很好的籌碼。”
“我知道,這個籌碼用好了,甚至能讓我們事半功倍,但不管怎么說他是中國公民,并且罪不至死。”
看來“程瘋子”雖然很瘋,但也是有底限的。
韓昕笑道:“明白了,我再想想其它辦法。”
作為警察,誰不恨假警察?
程文明擔心否決了把“徐特派”賣給“菠菜公司”,博取“狗莊”信任的提議,會影響小伙子的士氣,立馬半開玩笑地問:“我說小韓,你怎么一去就能遇上徐特派這樣的混蛋,難道真是人以類聚?”
韓昕噗一聲笑道:“程支,我早就說過,這邊就沒幾個好人。您要是過來,您一樣能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