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維諾根本聽不清他們在吼叫著什么,只是每個車窗都趴著數不清的血人在向他狂吼著,猛砸著車窗。
“該死的怪物......”維諾望著其中一個血人的口形,跟著輕念了一聲,“天天怪物不怪物的,煩不煩。”
他認為眼前的情景很荒謬,但是他的大腦在阻止著他意識到眼前的情景是荒謬的,逼迫著他沉浸入其中。
他倒是沒那么在意窗外的那些狂暴的血人,既然發現這些血人沒有能力突破這道車窗,那么就和他沒有什么關系。
他向著前走了兩步,在墻壁上摸索著燈源的開關,但就在他剛剛摸過的一片空處,一個開關十分突兀地出現。
維諾沒有多想地摁下了那個開關,昏黃色的忽閃忽爍燈光在漆暗的車廂內亮起,周圍的一切模糊地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維諾微微挑了挑眉,周圍坐著的是清一色穿著藍色連衣褲,戴著鴨舌帽的長發少女,她們的雙眼都被一層濃厚的黑色所覆蓋著,嘴角向下垂著。
這個模樣維諾很熟悉,倒不如說他根本難以忘記,這是魁奇的面容,眼前的模樣就像她死前被影紙所附身的那樣。
車廂里的每一個鴨舌帽少女都在笑著,雖然她們的臉上是一片苦容,但是她們卻在笑著。
她們每個人手里都握著一張塔羅牌,這張塔羅牌圖案維諾也很熟悉,那是艾達給他的護身牌——死神。
但維諾根本沒有心思去觀察塔羅牌,面臨魁奇的死亡那時的感覺通過車廂內千篇一律的面容傳遞到了維諾的心中。
無法改變,死亡的恐懼,失去的恐懼,愧疚感,自我質疑,壓抑,幻覺,幻聽,實驗室。
似乎這些思緒最后都直達了那三個字,實驗室。
窗外的血人在這一瞬間臉龐都扭曲成了另一個形狀,維諾熟悉的形狀,難以忘卻的形狀。
那些他幼時的玩伴,他所熟悉的鎮上的那個慈祥的博士,孤兒院里那些被當成實驗品的麻木的孩子,當然,還不能忘記那些令人作嘔的實驗者。
維諾額前的發絲蓋住了他的雙眼,這會他大腦差不多清醒了過來,之前那樣意識模糊的情況逐漸褪散而去。
眼前這樣的狀況他也見過,那是在晉級E級乘務員考核里,孤島生存的時候,他用會讓人陷入幻境的泉水清洗了身體。
而那種幻境構成的因素是由陷入幻境的人所最恐懼的事物,維諾當時看見的事物是孤兒院里的地下實驗室。
事實上他也沒有對那個地方產生多大的恐懼,因為在十幾年的歲月里他已經把這份恐懼磨得一干二凈了,剩下的就只有麻木,所以他很輕松地就擺脫了那個幻境,不過也有納修幫助的成分。
但現在他最恐懼的事物很明顯地改變了,所以呈現出來是現在這樣雜亂不堪的場面。
不過這一次,維諾擺脫得更快,這是他在極獄之塔接受了一個月地獄般的折磨鍛煉出來的精神力。
那時候他在半魔人的詛咒之下,扛著幻聽以及幻視連續十多天不休不眠地戰斗,將自己的精神壓榨到了頂點,在精神崩潰的邊緣游走戰斗,但他還是撐下來了。
在極獄之中鍛煉而成的保持大腦冷靜的能力在此處發揮了作用,維諾稍微閉上雙眼,眼前的一切歸于黑暗之中。
等他再次睜開雙眼之時,眼前是一片血色,不過這片血色是他用血液形成的球形屏障,黑鳴和諾布怔怔地癱倒在他背后的地面,表情因恐懼而扭曲。
透過一絲縫隙,維諾可以看見那只十臂惡魔正從天花板高速地向著他們爬來,如果維諾再晚一點從幻境中解脫而出,他說不定就和諾布黑鳴一起成為了這只惡魔的午餐。
不過那也是另一種情況了,維諾身旁的血色屏障在一瞬間潰散開來,他在地上撿起了自己的弩劍,血液剎那間凝聚成了劍身。
他長舒了一口氣,眸中血芒涌現,拔劍直斬向從天花板上撲射而來的那只十臂惡魔,徑直將其從頭到尾地斬裂為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