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裴綸的尬聊,羅飛羽的滿不在乎,沈煉都像是沒聽到似的,充耳不聞。
裴綸輕咳一聲,站起身來,收起笑容,正色說道:“在下裴綸,凌總旗這個案子,千戶大人交給卑職查辦。百戶大人,羅總旗,請吧!”
剛才只是前戲,現在才是公事公辦。也可以說是裴綸在消遣兩人,只是被羅飛羽反過來消遣了一把。
羅飛羽把最后一塊糕點塞進嘴里,拍拍手,站起身來,跟在沈煉身后,與裴綸一起,進到屋里。
屋子里面,就是血案現場,裴綸辦案的程序,手法,與北鎮撫司衙門的錦衣衛如出一轍,根本就沒有什么特別的,甚至于都不如沈煉那么自成一套,更無法達到羅飛羽這么高的高度。
南鎮撫司的錦衣衛,已經把這里查得底朝天。三人一進來,立時有人上前來,捧著凌雨的無常簿,低聲說道:“凌總旗的無常簿不見了。”
“嗯!凌總旗的無常簿……不見了!”裴綸從懷里掏出無常簿,旁邊的小旗立時張開嘴,伸出舌頭,任由裴綸把筆尖在他舌頭上潤了潤,在無常簿上寫下這句話。
裴綸寫完,還帶著幾分笑意,回頭看了沈煉和羅飛羽一眼。
沈煉面無表情,羅飛羽嘴里還在嚼著糕點,在裴綸的目光掃過來時,愕然問道:“怎么回事?這幫人還把凌總旗的無常簿給拿走了?他們想干嘛?跟錦衣衛對著干?”
一連串的問題,從羅飛羽這里拋出來,就有點喧賓奪主了。可是裴綸也拿他沒有辦法,這個案子,是裴綸查辦不假。裴綸看兩人一眼,也是懷疑兩人才是兇手。但是羅飛羽卻這么無辜地倒打一耙,就讓他很是有些無語了。
被羅飛羽這么一鬧,裴綸不再搞這么從側面敲打的把戲,而是無視沈煉和羅飛羽的存在,仔仔細細地勘察完血案現場,在無常簿上,一一記錄發現的疑點所在,比如凌云凱頸脖處的致命傷是不是刀傷,頭上帶著水漬,水缸里有血跡等等。
沈煉也很配合,也不避諱自己已經勘察過血案現場的事實,還提醒裴綸這些細節,包括凌云凱的無常簿不見了這樣的細節。這樣一來,就更是顯得羅飛羽剛才的回應,完全就是在消遣這位查辦此案的南鎮撫司總旗大人。
這一番折騰,一直到太陽西斜,才宣告結束。等到羅飛羽和沈煉一行人回到城內,已是夕陽西下,暮色漸顯。
羅飛羽住的宅子,是他自己購置的。當然也動用了千戶陸文昭的關系。不然的話,以他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總旗,如何能在區區數年的時間里,在京師這樣的地方,置辦得下來這樣一套宅子,哪怕這套宅子只有個小小的院落,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宅子。
他跟沈煉一樣,平常除了在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當差,就是宅在宅子里面,深居簡出,從不顯山露水。
銅鎖把門,打開來,里面就是屬于他一個人的天地,簡潔,干凈,沒有多余的東西。只是此刻回來,與他昨日早晨出門時,已經判若兩人。
他踏進院子里時,強烈地感覺到,他只是這里的過客,也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個過客。
就在他帶著幾分感慨踏步進來時,雙眼猛然一縮。
在正房門口的門柱上,釘著一支弩箭,上面帶著一張紙,上面有字。
羅飛羽淡然一笑,伸手拔出弩箭,拿著紙條,掃了一眼,心里想著,這個世界,果真還是有幾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