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飛羽喘著粗氣,抬頭答道:“稟廠公,田大人急報,錦衣衛北鎮撫司案牘庫被人縱火燒毀,東廠掌班太監鄭瀧被殺。”
整個司禮監值房里,空氣立時如凝滯了一般。
四名秉筆太監一個個動作僵在那里,目光從羅飛羽身上,移到魏忠賢那里。心里卻極為驚訝。這個消息,一大早田爾耕就差遣人前來稟報過,怎么又來稟報?還這么心急火燎的?
魏忠賢雙眼微微一縮,端著茶杯的手,亦是僵在身前,他的目光在羅飛羽雙眼上掠過,落在他腰間的繡春刀上,立時再次一縮。
只是魏忠賢沒有看到,此刻羅飛羽微垂的眼瞼里,同樣是雙眼緊縮。
羅飛羽踏進司禮監值房時,就察覺到一股別樣的感覺,與他手握著那張畫軸和寶船監造紀要時一樣的感覺,只是這種感覺,要更為強烈一些!
這種感覺的源頭,就來自于掛在魏忠賢腰間的那個黃色布囊,里面是個四四方方的東西。在羅飛羽眼光一瞥時,立時明白過來:那就是玉璽!
只是這個時候,他也察覺到,魏忠賢已經起疑心了。
頃刻之間,羅飛羽再次面臨著一個重大的決斷。
他借著喘粗氣的機會,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回應道:“田大人已找到縱火之人,正率錦衣衛圍捕!田大人還發現背后主使之人,特遣屬下緊急稟報廠公!”
司禮監值房里的氣氛,一下子就如春風化凍,不再凝滯。起了疑心的這幾個大太監,立即就把這點疑心給拋到腦后了。
縱火焚燒錦衣衛案牘庫,殺東廠郭真,這幾樁案子,很明顯與寶船案有關。
背后主使之人,當然也就是寶船案的背后主使之人!田爾耕發現背后主使之人,這個消息,當然非同小可,差遣人前來急報,也是理所當然。
魏忠賢也不例外,雙眼一寒,冷冷問道:“背后主使之人,是誰?”
羅飛羽抬起頭來,左右一望。魏忠賢立時劍眉一豎,低喝一聲,“閑雜人等,退下!”
閑雜人等,當然就是侍候的那些小太監。他們立即悄然退出,還掩上了司禮監值房的門,十分貼心。
背后主使之人到底是誰,自從寶船案后,就一直困擾著魏忠賢。隨后接二連三爆出來的郭真被殺案,以及侄子凌云凱被殺和北齋案,還有昨晚的錦衣衛案牘庫被燒,都讓他有著強烈的危機感。
他數來數去,當今朝堂之上,能夠掀起這么一股驚濤駭浪的人,屈指可數。可沒有查明,他縱有滿腔怒火,也不知道該發泄到誰的身上。
現在田爾耕差遣人前來急報,也的確只有這樣的大事,才能如此緊急。故而此時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吸引到這件事上來。
羅飛羽低頭答道:“稟廠公,田大人發現幕后指使之人,就是信王!”
哐當!
魏忠賢把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摔,茶水四濺,他劍眉冷豎,冷哼一聲:“果真是他?!”
就在他說這話時,眼前人影一晃,羅飛羽從地上躥起,繡春刀鏗鏘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