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他年紀大,這個時候身手卻靈巧得很,轉身來到羅飛羽跟前,神色肅穆,伸手正正衣冠,鄭重其事地深深一揖到地,高呼著:“壯士真乃當今國士啊!”
“國士啊!”在施鳯來此舉的提醒下,黃立極和張瑞圖也跟著走了出來,在羅飛羽面前一揖到地,同聲高呼。
只有李國普沒有這樣做,而是在羅飛羽面前拱手問道:“壯士尊姓大名!”
“錦衣衛總旗羅飛羽!”羅飛羽答道。
“魏忠賢……羅總旗是奉詔?”李國普看著羅飛羽手里的魏忠賢首級,問道。
羅飛羽答道:“亂臣賊子,天下人,人人得而誅之!”
在場的四位閣老,都是人精,立刻就聽得出來,羅飛羽根本就不是什么奉詔,也根本沒有什么詔書。李國普轉向黃立極,沉聲說道:“當今之際,得請信王來主持大局!”
“信王?”羅飛羽搶先答道,“在下就是奉令前來向魏忠賢稟報信王的緊急情況。”
“田爾耕?”李國普一下子反應過來,皺著眉頭問道,“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田爾耕令你前來稟報?”
“是的!”羅飛羽答道,“田爾耕偵緝昨夜的案牘庫被火燒一案,發現此案與東廠郭真被殺,以及寶船案有關,幕后主使之人,就是信王!”
“荒繆!”李國普怒喝一聲,旋即面對著羅飛羽,神色緩和了些,解釋道,“田爾耕乃是魏忠賢的干兒子,他這是誣陷嫁禍于信王!”
其他三個人此刻保持著沉默。羅飛羽卻長嘆一口氣,答道:“閣老,這不是誣陷。你可知道,我為何誅殺魏忠賢?”
“為何?”黃立極問道。他是內閣首輔,當然已經聽得出來,這事極為重大,關系到信王的聲譽,以及能否入繼大統的問題。
李國普是真心不相信羅飛羽所說的這事,只是他心心里很是困惑。羅飛羽是錦衣衛總旗,是田爾耕的下屬,還能被派來稟報這么重大的事,顯然也是田爾耕信任的人才對啊。可是羅飛羽為何又會出手誅殺魏忠賢呢?
故而他也想知道羅飛羽的這個答案,想知道他為何要誅殺魏忠賢。
羅飛羽答道:“昨夜錦衣衛北鎮撫司案牘庫縱火的人,就是我,還殺了東廠掌班太監鄭瀧。”
四人立時大驚失色。李國普就更是心里暗自困惑得很,但也知道,這話里頭,必有隱情。
“我是奉信王之令,潛入案牘庫放火的。信王這么做,就是要燒掉寶船監造紀要,寶船監造紀要上記錄著,寶船建造時的所有資料。寶船龍骨被人動了手腳,所以寶船才會傾覆沉沒!而寶船監造太監,就是東廠郭真,就是在豐蕓酒樓被殺的那個郭真!”
“昨夜燒了案牘庫后,信王卻派人潛伏在我家里,要殺我滅口。我逃回到錦衣衛北鎮撫司,才得知田爾耕已得知信王指使這一系列兇案之事,并派遣我緊急入宮,把此事稟報魏忠賢。”
“是你向田爾耕告的密?”李國普皺眉問道。
羅飛羽毫不客氣地看著他的雙眼,很平靜地說道:“如果是我向田爾耕告密,田爾耕還會派遣我入宮向魏忠賢稟報信王指使此事?”
黃立極和施鳯來、張瑞圖對視一眼,點點頭,說道:“壯士繼續說下去!”
“魏忠賢五人聽聞如此大事,十分震驚。此時機會難得,而在下亦是無路可走。如果魏忠賢不死,信王指使寶船案、殺郭真滅口案等,必不可幸免,還會因此而牽連甚眾,在下也遲早會被魏忠賢殺了。”
“既然如此,信王要殺我滅口,魏忠賢也遲早要殺我,左右橫豎是個死,何不奮起殺了魏忠賢這等逆賊,也好給天下人一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