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推開門,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說道:“大人請!”
“叩見大人!”周妙彤在丫鬟的扶持下,艱難地跪下去,聲音虛弱,臉頰通紅,不是害羞,而是在發燒。
羅飛羽大大咧咧地說道:“無妨,起來吧。聽沈煉說,你臥病在床,就不要起來了。有沒有請郎中?”
“大人,已經請過郎中了,就是風寒發熱,服藥靜養就是。”沈煉代替周妙彤答道。
周妙彤沒有起身,而是鄭重其事地叩首,顫抖著聲音,說道:“大人手刃魏忠賢閹黨,妙彤父母家人在天之靈,也都可以瞑目了!妙彤無以為報,大人有什么……差遣,妙彤……愿做牛做馬,報答大人!”
這個就是有以身報答的意思了。
羅飛羽知道沈煉鐘情于眼前的這個周妙彤,她也的確長得不錯,臉蛋圓潤,身子豐腴而不臃腫,在教坊司這樣的地方,帶著一股淡泊的氣超然氣質。
他輕嘆一口氣,轉頭給沈煉一個眼色。沈煉會意,上前扶起周妙彤,輕聲說道:“大人平易近人,你不用擔心。”
羅飛羽在桌邊坐下,周妙彤這才在沈煉的扶持下,挨著錦凳邊坐下。
“你父親是被魏忠賢害死的?”羅飛羽問道。
周妙彤瞥了沈煉一眼,又瞥了羅飛羽一眼,低下頭去,低聲答道:“家父姓周,名蘭,七年前,家父時任御史,上疏力陳魏忠賢的罪狀,被魏忠賢下詔獄致死。”
“周蘭?”羅飛羽微微皺眉說道,“這個名字很耳熟。還有,你……看起來也有些眼熟。”
沈煉微微皺眉,周妙彤抬起頭來,雙眼中噙滿淚水,紅唇微微翕張著,顫抖著,輕聲說道:“大人,多年前的事,大人貴人多忘事,也是有的。可是對妙彤來說,卻歷歷在目,如在昨日。”
羅飛羽看向沈煉,說道:“看樣子,當初是我們去抄的家。你是不是還有個孿生姐姐還是妹妹?”
“是!”周妙彤再也忍不住,眼淚如珠,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她叫什么名字?”羅飛羽問道。
“妙玄,”周妙彤已是泣不成聲,“自幼她喜歡畫畫,我喜歡音律,她畫的蟈蟈,就連父親,也都贊賞有加,說畫得有神韻。”
沈煉全身一震,看著羅飛羽,眼神里滿是不可思議。羅飛羽長嘆一聲,說道:“裴綸呢?去喚裴綸過來。”
沈煉轉身就走,待他出門,羅飛羽低聲說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回答就是。沈煉鐘情于你,你是否另有意中人?”
周妙彤紅著雙眼,淚如雨下,微微點頭。
羅飛羽深吸一口氣,點點頭說道:“他為何沒有為你贖身?”
“他……是白身……”周妙彤的聲音低得如蚊子在說話,“沈大人,我……一直敬畏,因為……”
“因為你始終忘不了抄家的那一幕,對吧。”羅飛羽答道,“御史周蘭府上抄家,百戶張英帶隊,我,沈煉,還有已死的凌云凱和殷澄,都在場。行,你也別哭了,咱們和你們姐妹倆也算是有緣。去把老鴰叫來,我讓她安排你的贖身事宜。”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羅飛羽說道。
沈煉帶著裴綸走了進來,羅飛羽也就沒有說下去,問道:“裴綸,北齋的那個案子,你有沒有查出北齋的出身姓名?”
裴綸一愣,如實答道:“稟大人,這些案子,已經不再查了。那個北齋,也是獲罪官宦之女,姓周,叫做妙玄……”
“啊……”周妙彤驚呼一聲,眼前一黑,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