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年關的時候,齊朝的皇太女總算是要成親了。
齊朝世襲,不論男女,以嫡長為尊,皇太女謝梓材行五,是占了嫡女這個便宜得了皇太女的位置。
為著過年的事兒京中本就裝點得熱鬧,如此一番喜事自然更添喜氣,街邊店面自是裝點明麗,便連路邊的小孩兒也能多吃幾顆糖。
街邊賣鍋碗的商販看著對面的大冷天還只穿著單薄衣裳的屠夫道:“老李今兒個生意怎么樣?瞧著手里頭肉不少啊!”
那屠夫手里的肉才被收拾完,嘿嘿一笑:“就那樣嘛,年關將至,還是要多賣一些。我這多出來的是割給我鄰門那家的,這不前線才打完仗要回朝了,他們家弟兄在里頭呢,說是來了信,近些日子就要回了。這不,就讓我弄點肉給他們送去。”
“哎,這仗還不知打到什么年月啊,我那兄弟也都還沒回來,”那商販將自己的貨物找了塊布掩上,嘆了口氣,瞧見小跑過去的稚童又笑了一聲,“不過你鄰居命好,總算有些盼頭。”
“誰說不是啊,”那屠夫“啪”得一下將那刀又往砧板上砸了一下,“你要是去看熱鬧就趕緊的吧,我幫你在這兒看著。”
那商販樂呵一笑便雙手抱著胸小跑著往主街去了。
“哎喲,趙頭,你也來看啊?”商販擠了半天總算進了沿街堆起的人海。
站在他身旁的人往一旁看了一眼瞧見了這熟面孔笑道:“皇太女大婚,自然要來看看。”
“誒,你是來看皇太女的,還是來瞧這熱鬧景的?”商販好奇道。
“那自然都要入眼了。”
“哎呀,你可別說,咱們立國以來,但凡是皇太女成親,那都是要對方入贅的。你瞧咱們這位,偏偏讓人家柳大公子不必入贅,那也真是少見啊。”商販因冷,雙手環胸抱著道。
“柳大公子以前那也是名動京城的大人物,咱們皇太女,”說著,趙頭降低了音量湊近那商販的耳朵,“快八年了,若不是這公子摔斷了腿從此斷了前程,哪會就這么與太女成親啊?殿下,心里高興著呢。”說著笑著用肘部懟了那商販,露出自得之色。
這事情自然是人盡皆知,當下要與那皇太女成親的,那是適州世家柳氏的嫡長,柳微之。
十七高中榜眼,打馬長安,一時風頭無兩。這些年官運也是不錯,二十有五做上了五品的京官,在吏部任要職。
可惜了,三個月前隨皇帝秋獵,遇虎,搏斗之間,摔斷了腿,宮里的御醫都說站不起來咯。
若是再不能站起來,柳微之一生官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從前上門要與柳家議親的人不知有多少,三年前柳微之從南邊回京任職,皇太女連續三日拿著鞭子坐在柳家門前,不許任何一個冰人踏進去一步,惹得人議論紛紛。
這一摔,自然是什么都沒了。
可謝梓材不一樣,得了御醫的消息,那柳大公子還在病中呢便去求皇帝下旨賜婚。
放在以往,皇帝也不會不顧柳家的意思直接賜婚,現下那柳微之摔斷了腿,是皇帝自己不肯了。
那謝梓材就在雨中跪了一天一夜,最后人都燒得暈了過去,皇帝才對這個自己嬌慣大的女兒服軟。
其實兩人的婚事,皇帝從前的態度倒像是樂見其成,只是當時柳家的口風是不愿的。硬要賜婚,皇帝自然不是不能,但柳家一族不少人身居要職,又是江北世家最為勢大者之一,為了一樁兒女婚事實在不必惹出亂子來。
傳言說那柳微之醒來之后,知道了自己的狀況,恰逢宮里派人,想再議這婚事,這柳微之竟是一口答應下來。
要知道,這以往就算是謝梓材坐到柳家門前,柳微之過門也不過行一君臣之禮,再不多看一眼。
“太女自然是高興,這太女君嘛,就不見得咯。”商販笑著嘆了一口氣。
正巧此時結親的隊伍迎面而來,雖說謝梓材允準柳微之不入贅,可說到底這太女君自然是要住到東宮的,所以仍舊是謝梓材接了柳微之往東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