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微之將奉壹的話放在耳后,看著手里的參,摩挲了這盒子的邊緣后,順著邊沿輕輕一撥,將那盒子的夾層露了出來。
這下奉壹噤了聲,那盒子下頭還有一層,里頭正放著一封書信。
“這……”
柳微之倒是很淡然,手指停在那信封上“之”字的末端,圓潤的指甲顯出了些微紫色。
“公子……”奉壹猶豫了一陣還是決定說出來,“雖說昭南王對咱們是不錯,可現下你已經跟皇太女成親了……”
“怎么,你怕我在東宮吃里扒外啊?”柳微之拆開信粗粗掃了一眼后便讓奉壹找了火折子來講它燒掉。
“我不是這意思……我也不敢干涉公子做什么,只是公子還是要保重自身。”
“放心,”柳微之看著自己不能再動彈的雙腿,喉結上下動了動讓自己放松下來,“我有分寸。”
這時候東宮的侍者領著一個官員從走廊走過,奉壹想起是大理寺的官員找謝梓材,臉色暗下來道:“該不會是為了沈侍……”
柳微之一個眼神便讓他閉了嘴,只是他的目光也跟著那官員走了一陣。
“對了,府里的消息,三老爺那邊說是快回來了,夫人讓我告訴您,萬事要小心周旋。”奉壹接著道。
柳微之右手食指微動,后又點了點頭。
大理寺來,無非是為了這些天堆積起來的貪污案子,戶部侍郎沈全十天前被下了獄,這案子正要審理,大理寺是想請謝梓材過去看看,也是皇帝的意思。
謝梓材應下,又調笑了一番那大理寺少卿,讓人落荒而逃才作罷。
“殿下,昭南王那邊有消息了。”等到那大理寺少卿走后,秋吟將門掩上道。
“說。”謝梓材將剛才大理寺少卿留下的文書拿了起來,里頭寫著沈全的案情。
“昭南王昨日不僅來東宮送了禮,還特地去了一趟柳府送禮。聽說,像是想與柳休將軍的長子結親。”秋吟緩緩道。
“他就真跟柳家過不去了啊?”謝梓材笑了笑。
不過柳休的長子,倒是比柳微之更合適。
“那個人是叫,柳行之吧?”謝梓材皺著眉敲了兩下桌案。
“是,比咱們太女君小上兩歲,現下是二十有二了。此次大戰也是戰功卓著,隨著柳休將軍回來,之后應當就要封賞了。”
“那還真是喜上加喜,柳休將軍不日就要回京了,你先去庫房里找些禮物來,給將軍的,還有他兒子的。”謝梓材笑著喝了口茶。
“此次柳大將軍回京……還要做些準備。”秋吟的神色還有幾分沉重。
柳休是適州柳氏的人,如今柳氏的大家主是柳微之的父親柳仁。
柳仁此人,最是尊王重道,當年母親去世的時候還千叮嚀萬囑咐,柳仁為臣純厚,無論如何會護衛王室,是謝梓材可以借助的力量。
但柳仁十年前辭官,從此不問官場事。
此次柳微之的婚事,他也顯得興致缺缺,推說身體不好,連昨日的大典也不來。
而柳休則有些不一樣,在族中行三,大抵是當年棄文從武逆了柳氏一族的心意,與整個柳家的關系也是從他得封靖遠大將軍開始好轉的。
他與諸位藩王交好,從不掩飾自己的喜惡,打仗是為了護衛領土與子民,其余的便不好說了。
畢竟這天下大亂那么多年,朝代更迭有時也不過是數十載的事情。
本朝的開國之君,也就是上個朝代的權臣,傳至現在是第五世,國祚也不過一甲子光陰。
這世道亂得久了,什么王道正道,不如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