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唐突進去,站在前頭猶豫了一陣,仍覺不妥預備走開。
“哎喲。”
一轉身她便被嚇了一跳,一下子撞上了面前人的下巴,她還一腳踩了上去,疼得面前的人單腳往后跳了兩下。
“將軍好腳力啊。”林堯升一邊捂著下巴,一邊看著腳尖。
雖覺難堪,喬蓁仍舊不動聲色:“是你突然出現。”
“你不跟著我,我能這么嚇你啊?”
“你知道?”喬蓁皺眉,此人的警惕性倒是高,又想起他那一箭,“你一手好箭法和這般偵查的本事,從何而來?”
林堯升面對對面的質疑審視也不忘一張笑臉:“平州地處胡族與我中原交界之處,我這做生意自然是常常往來這些地方。連年征戰,這路上盜賊悍匪可不少,為了我這貨物,不免要學兩招功夫傍身。”
“一等的富商,也要自己跑貨物嗎?”
“這再大的富商,也是白手起家,怎么不跑貨啊?難道您一從軍便是將軍了嗎?”
“是啊,祖蔭庇佑。”
林堯升對上喬蓁坦誠的眼神一時說不出來話,他確實忘了這事。
“既然無事,那在下先告辭了。”喬蓁正準備走,林堯升卻一把拉住她,她差點就要將劍拔出來了,林堯升趕緊后退一步擺擺手。
“既然來了,不如看個明白,免得將軍和皇太女還有個什么疑惑。”
不知為何,此時的林堯升雖仍舊掛著笑,卻不似此前輕浮,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一進那帳子,普遍而來一股潮濕味道,林堯升點起火折子將這帳子里的燭燈點亮,面前視線就明朗起來。
喬蓁立即向后退了一步,只因面前赫然出現一棺木,林堯升遞了火棍給她,她舉起向前將那棺木前的字看了個仔細。
癸亥年平州戰陣亡將士棺。
癸亥年平州戰,其中便有元和十四年末落馬谷一事。
“我想將軍現在明白,為何皇太女現身此處,為何我又現身此處。”
“你也知道平州戰?”她轉頭問。
“當時我已十五歲余,那大戰可擋了我一年財路呢,我自然記得。”
“柳將軍有心,”喬蓁握緊腰間佩劍,站直了身子,白霧從嘴邊漫開,“只是,哪有那么容易。”
那一抹苦笑也落入林堯升眼中,他也笑了笑:“喬將軍這樣子,倒比我感慨更多。”
喬蓁的手撫上那帶有潮濕感覺的棺木。
“元和十四年那個除夕,我得知,我的兄長,死在了落馬谷。”
帳子里一下子靜下來,唯有火苗跳動的聲音,那光忽明忽暗打在喬蓁臉上,遺恨痛苦盡在眼前。
“哎呀,”林堯升卻還是笑,“今兒個將軍唐突了我,我又唐突了你,便算是扯平了。”
“你為何要相助此事?”喬蓁正色問道。
“故友所托。”
“僅此而已?”
那火光落在林堯升眼里,又被喬蓁收入眼底,見不到絲毫暖意,心頭像是掠過了曠野大火,焦灼難耐。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