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他又倒了一杯茶水,抬手喝下定心神。
“然后就知道,京城強碩的馬,走不了那艱險山道,臣在京中廣被人贊頌的所謂風骨,救不下任何一人。”
那大抵是他這個世家子從未見過的荒唐,是以束手無策。
沉默了好一會兒,秋吟道:“我明日便派人去河宜查探此事。”
“若是確如所言,先將那被關押起來的男子救出來。”謝梓材抵著聲音說。
秋吟應聲退了出去。
他抬頭看謝梓材的神色。
她還沒有拿定主意,猶豫不決便是如此。
那一夜的謝梓材顯然是睡不著的。
柳微之只當她如從前的他一般,一時心緒難平。
可她是覺得,這一個月,先是昭南王刺殺,又是小小縣令欺上瞞下。
她以為別人不敢做的事已經發生,以為人人得而誅之的事,是柳微之口中的慣常。
十八年來,究竟錯識人間多少事。
夜里又是一場噩夢,隱約間身前身后有溫熱感,將她凌亂痛苦的心緒漸漸捋平。
奉壹覺得今日的早膳靜得有些可怕。
兩個人因為柳微之的傷勢分房睡了許久,昨日是同塌而眠,一早上起來顯得更奇怪了。
二人才走到廊下的時候迎面見兩個侍者說笑,似乎在說昨晚京中發生了什么趣事。
秋吟聽她二人說了一遍才走回謝梓材身邊。
“昨夜燈會上的確出了些事……”
第一宗是謝梓相和賀玉惜的事。昨夜燈會,賀家本來不欲讓賀玉惜出門,結果謝梓相在賀府門前守著不走,愣是將人逼了出來。
賀家此前欲與朝中一趙氏官員的兒子結親,昨天好巧不巧遇上那位趙公子了。好在趙公子也不是什么烈性子,起先并沒有出事,但總歸面子上過不去,便想要送賀玉惜回府。
誰料謝梓相與他回程的路上就起了爭執,愣是在賀府門前把那趙公子給打了。
柳微之看謝梓材微微低下了頭,知道她在憋笑。
“臨王與賀二娘子的事此前早有風聲,這賀府為何會想與趙家結親啊?”
“賀家不過依附傅氏,能嫁皇子自然是好事,但做如此決斷,就是有人不愿二人結親。”
傅氏是謝梓相的外祖家,原來真正阻力還在謝梓相那一頭。
“那賀二娘子如何了?”
“說是氣得直接跑進了府關上門,誰也不見。”
人被打了,這事情還有的鬧。
“那第二宗呢?”
“京中傳言,昨夜有一胡人商賈,為喬蓁將軍豪擲千金,購得一把名劍。”
柳微之閉上眼呼出一口長氣。
“林堯升。”
“正是。”
這個林堯升,事兒還沒辦成,麻煩倒是一件沒少惹。
“今日殿下空閑嗎?”柳微之將碗撂下。
謝梓材回過神來,勉強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