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邈回到國公府的時候那月亮已經高懸空中,刑部特地遣人來說他兒子尚且安康,疲累了一天他也才松了口氣。
一口熱茶還沒喝上呢下頭莊子的人就神神秘秘來了,他趕緊進了內室看著手下親信。
“稟老爺,屬下查了,那教唆公子鬧事的朱家,是高家二郎君一個小妾的娘家。”
“小妾?”薛邈皺眉道。
“正是,那二郎君的正妻去年過世,如今那房的一概事情都在那個小妾手里握著,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一個小妾也能算一號人物了,高放安的府宅還真是越發不成樣子了。”薛邈冷哼道,今日皇帝還過問此事,殺人的罪證早就齊全,若不是他阻攔著這會兒早就該流放了。
“你將消息帶去東宮,”想了想薛邈還是不準備瞞著自己的外甥女,略一思忖道,“這事情究竟是不是高家指使,還得有證據,這事情我們自己來辦。”
只是這事情真要解決也要皇帝的一句話,最后還得謝梓材去勸上一勸。
“是,家主也是為太女思慮周全。”
現下拉謝梓材來,只會添亂罷了。
“什么周全不周全,”薛邈自嘲一笑,微抬起頭在那燭光里似乎見到了身著皇后儀服的姐姐,嘆道,“不過是走好眼下的路罷了。”
若當初薛遇沒有那么執拗要做這個皇后,或許薛家眾人的生與死,也就完全改寫了。
“玳兒呢?”薛邈問道。
“二公子知道家中出事,想盡快回來好幫您呢。”
“哼,十七八歲的臭小子懂得什么?”薛邈想起這個孩子,心里總算是安生了些,“叫他好好讀書就是了。”
“是。”
偶有幾次上街時,魏桓生身邊的侍從總是忍不住稱贊這京城風物。
“我原以為咱們昭南的東西就是最好的了,這京城原來還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他感嘆道。
“物華天寶,皆聚于此,當然都是最好的,”魏桓生透過馬車上的小窗望了望外頭行走的士子貴女,微微一笑道,“就連人,也是各有千秋,有意思得很。”
侍從見魏桓生的神情,卻不知道自家主子心里現在究竟在想哪位京中的人物。
“我瞧這快變天了,咱們先回去吧。”侍從趕著馬車道。
“是要變天了,”那一星半點的雨珠砸了下來,魏桓生看了看自己手背承接到的那一滴,笑道,“咱們的宴席也就該開始了。”
就在他要放下那簾子時,那耳朵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立刻叫車夫停下而后猛地揚起簾子。
不遠處一身著藍衣的女子正笑吟吟從藥材鋪出來,與那老板道別。
“那不是……覃娘子嗎?”那侍從也恍然大悟。
見覃泉柔背對他們而行,魏桓生緊抓著簾子,手背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
“跟上。”
猶疑半刻,他最終還是這樣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