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侍者匆忙將燙傷膏藥取來時,元遜本直接想打開給謝梓材敷用,那手還沒碰上去,謝梓材的手就被人直接抓了過去。
柳微之不知何時已然到了他倆身旁,皺著眉看著她那只右手變得通紅,上面隱約已能看到鼓起的水泡。
“看來今日辜負世子好意了,現下就啟程回東宮吧,叫來太醫好好為殿下診治。”
眾人見他沒有發怒的意思正松了一口氣,卻聽謝梓材梗著脖子道:“我就要留在這兒。”
說著將自己的手抽出又重新遞給元遜,元遜亦是一時不敢動作。
柳微之便這樣看著他二人一言不發,謝梓材噘著嘴下了狠心道:“你快給我用藥。”
元遜看了看柳微之,輕聲說了句“得罪”便將藥膏涂在謝梓材的手上。
這下氣氛的確是尷尬到了極點,眾人也是大氣不敢出一聲。
“你做什么!”
打破這靜謐的不是庭院中人,而是另一道月門后的聲音。
魏桓生咳嗽了兩聲道:“殿下洪恩未曾怪罪,諸位不若接著享用勝景。”
用絹絲簡單包起來之后謝梓材也不理柳微之轉身就朝著那月門而去。
眾人是吃虧怕了,只有幾個膽大的敢再去瞧熱鬧,她也還有興致。
不過她頓時有些傻眼,眼前喬蓁已經將隨身的劍拔出,劍身上隱有血跡,而林堯升站在她身后神色尷尬,英國公老夫人站在他們對面,還有個青年男子在她身側,那地上還有些血,是從那青年男子的手上流出。
方才那聲音,想來是老夫人說出的。
柳微之并未跟過去,他叫柳徽去將馬車調出來,魏桓生督促著侍者將地下的碎片收拾起來而后站在他身邊看著遠處的人群嘆道:“殿下可還好。”
“多謝掛念。”
“無論太女殿下待你之心如何變化,我與我父王,仍舊等候柳兄佳音。”
柳微之面色微動,最終也是一言不發。
柳氏兄妹走得早,許多人就算有心來送,也覺得這是一灘渾水不敢輕易上前。
“太女君。”
他上馬車時回頭見到高沉在不遠處一拜,似有什么事想與他說,而后便讓柳徽留下跟著高沉去了僻靜處。
“不知高女君有何事要告知?”柳微之見四下無人問道。
“我那日在我府上見到了一個生面孔,幾番回憶之下才想起,那是你東宮的奴婢。”
柳微之皺眉。
“我雖未能探聽清是什么事,但隱約知道是與祥瑞有關,”高沉心里頭太清楚高家和謝梓棠的盤算,卻也只能裝作不清楚委婉道,“若是祥瑞在東宮出了什么事,太女自然脫不了責任。”
這樣一句話已經將所有事情點明,柳微之端正拜了拜算是謝過,高沉本也是為了報答上回的恩情,二人不做多言便分別了。
高沉……瞧著那人總是一副神色懨懨的模樣,唯獨這背影還能看出幾分年少風流模樣,柳微之也只嘆他今日境遇了。
那宴會后頭的時候,眾人對林堯升倒是多加討論,不少人哪怕是輕蔑,也來與他說了幾句話。
待到人影散去的時候,魏桓生叫住了林堯升道:“今日賓客眾多,若有招待不周,還請林兄見諒。”
“不敢不敢,只會我恐怕污了這貴地。”
魏桓生笑道:“這話便是對我有不滿了,不若我們再進去喝上一杯。”
林堯升正準備拒絕時,他便接著道:“是新近的扶梁酒。”
林堯升面色微變,最終跟上了他的步伐。
東宮眾人恐怕是這一個月以來頭一回那么戰戰兢兢,不過一月的功夫,這傳說情深的太女殿下便要變心,兩位主子互相是一句話也不說,愁的卻是他們。
柳微之將門口的侍者都遣去,只留下奉壹在外室候著。
他才將手頭的書都收起來想喚奉壹,卻沒有什么動靜,偏過頭看就發現他已然靠在門邊昏沉睡去。
哭笑不得之際他便自己將輪椅搖至窗前準備掩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