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一旦提到此處,魏舒盈的臉色就變了,疏離提防得很。
“舒盈,酸梅湯來了。”那被府中侍女叫做“齊公子”的人,只要旁人一看,就知道他與薛玳分明是一樣的長相。
魏舒盈以為以覃泉柔的身份不可能見過薛玳,是以一開始便沒有隱瞞。她瞞著魏桓生將薛玳藏在府中,若是魏桓生知道自然此事會更防著覃泉柔一些。
這些年謝梓材有什么災病,元遜都會特意來找她一次,也是因為柳微之的托付,她每回也都應承,也就偶爾見過薛玳幾次。
她進到府中第一次見到薛玳之時就驚訝不已,實在想不通他怎么會安心待在此處。
直到她發現,這個薛玳似乎是記不得什么事情的,以為自己姓齊,是魏家的遠親,如今借住在魏家府上,與魏舒盈算是表兄妹。
起初見到他的時候,他的精神很差,每日跟個游魂一樣,神智也是糊涂的,現下倒是都好了,只是也是什么都不記得了。
他舉止輕柔喂著酸梅湯進了魏舒盈的嘴,二人發乎情止乎禮,看起來倒也般配。
只是魏舒盈突然嗆著了,他慌忙將碗放下,卻擱了個空將碗給摔了,覃泉柔下意識蹲下身將碎瓷片撿到一旁,卻正巧碰到薛玳也探下來的手。
只是四目還未對上,魏舒盈咳得厲害,薛玳立刻又起身照看她去了。
柳微之在外頭看了半晌,見覃泉柔安全出來才安了心。她見四處無人注意才緩緩走上茶肆將手中的布條交給柳微之:“薛玳大人給的。”好在魏舒盈看不見,沒注意到二人的小動作。
“你不是說他已經失憶了嗎?”
“這醫書典籍和這世間傳說里,都有不少關于洗去人的記憶的藥物和法子,可都是傳說而已。若是真的用,許多藥物的確有迷惑人的心智的效用,能讓人短時間內忘記自己是誰,可之后是能恢復正常的。薛玳大人神智清明之后仍舊裝作忘記自己的身份,西屏縣主以為她的法子成功了,卻只是有人讓她這樣以為了。”
只是魏舒盈也擔心人看出端倪,所以覃泉柔說要給薛玳把脈,她從未允準過。
“薛玳大人說什么?”覃泉柔見柳微之神色突變問道。
他將那布條找了處明火燃盡,眼中躍動著的火苗卻像是要將人直接燒盡。
“陛下,崩了。”他蒼白著臉說出這句話。
“覃姑娘這段日子可有異常?”魏桓生等到略微閑下來的時候問著。
那手下的侍衛猶疑了半晌后答道:“稟世子,這些日子派去的人手縮減,從昨天起便沒有人去盯著了。”
“什么?”
看他隱隱發怒的樣子那侍衛趕緊跪下:“并非屬下不盡心,是……是世子妃的意思。”
魏桓生目光微轉,而后長舒了一口氣也不再為難侍衛。
“世子,前線來報,臨王謝梓相,已經率兵回馳了。”
“知道了,也是時候了。”他仰著頭看著天邊黃昏時候的太陽,既然氣數將盡,他就要親自將此斷絕。
“江南也來了消息,說是前段時日隋州遭了洪災,河海侵地,本來是將城中的人安置在較高處,后來情勢越來越危急,不得不將城中百姓轉移到別的州府。太女回京途中滯留在那兒,親自指揮安排了城中的百姓撤離,并未獨自逃脫。為此事,江南民眾對太女也是交口稱贊,她也算是頗得民心。”
魏桓生微瞇著眼笑說:“這就是柳微之選擇她的緣故吧,只可惜,還是生不逢時了一些。”
若太平盛世,有這樣一位儲君是蒼生之幸,可惜一個羸弱破碎的朝廷,她的手段,還是不夠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