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陰雨終于散盡了,但取代的兵馬之聲卻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已經調集了五州之兵,二十余萬人如今駐守江岸,各地將領也都到了。”謝瑤光將奏報呈給謝梓材。
“只是……”謝瑤光嘆了一聲,朝門外看了看,“兵將之中,楊家的人頗多。”
“蕭家顧文,楊家尚武,江南形勢本就如此,所以這些人里面能有多少全然聽我的話的,你要去打探清楚。”謝梓材吩咐了一聲。
謝瑤光點頭便退了出去。
這段時間他們在調兵,魏桓生也沒閑著,知道她發出了討伐之信后也就不再隱藏,以皇帝之名將昭南的軍隊調集了一部分預備南上,北邊的王侯兵力也多有動向,要向京城聚集了。
只是賀玉惜一死全然壞了魏桓生的盤算,謝梓相不再有任何顧慮,縱然在寡不敵眾的情況也直接攻到京城下,魏桓生在臺城處召集了人手抵擋了一陣,本來想與調來的昭南軍成內外夾擊將謝梓相擊潰,卻沒想到城內高筱和傅集遠帶著手頭的禁軍突然殺出。
他們倆倒是逃了,連帶著也解了謝梓相的困,一時魏桓生未料及,只能緊閉城門不出。
好在高筱和傅集遠并沒有逗留的打算,一路就向西去了,唯有謝梓相還留在京城外,謝梓材下了三道令,他才肯撤退暫且保住自己的性命以圖來日報仇。
“柳微之還是沒有消息嗎?”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京城現下連個蒼蠅都飛不出來,是沒什么消息的。”付思遠才進來便聽到這一問。
“你去打探得怎么樣了?”
“蕭家倒是愿全力配合,蕭如意將自己的長子、次女都派到軍中去了,掌文書軍需一干事務,只是駙馬那兒……這些日子與楊家的一些族親來往頻繁,雖沒什么異常,但是若讓楊家占盡先機……”付思遠是擔憂的,總是怕前狼后虎。
“我讓瑤光去辦了,先提拔一些別的寒族和世家子弟,楊家的人你著意留意。”只是此番出戰主帥,還是只能從楊家的人里選。
付思遠應下而后說:“或許奴婢今日,為殿下帶來些許良策。”
她沒有想過再見柳徽和柳復會是這樣的場景,四年的時間,果然人都變了許多。
“柳休叔父已經派堂兄回援了,江南可用的人,我們這些年也有意參看了一些,名冊在此,”柳徽遞上名冊而后行了禮,“望殿下安心,以殿下如今的聲望,再穩固世家,不愁壓制不住楊家。”
柳徽和柳復都沒有去應科舉試,謝梓材也少打聽柳家的人的狀況,是到了江南才聽說柳徽和柳復都已經在江南任官。柳復的性子要更鬧騰一些,柳微之離京之后,柳夫人看她那樣子也不愿念書,就送到柳休那兒去,平日里處理軍務輜重之事也還算應對得宜,后來才轉道江南來的。
謝梓材看著那書折許久,而后笑了笑問:“你成親了嗎?”
柳徽微楞,而后點頭:“兩年前成婚的,父親沒有來,但母親和兄長來了。”
柳徽變了許多,從前安靜嫻雅的少女,也變得沉穩自信許多,從前頭上也戴著不少珠釵,現下只一柄銀笄束住了頭發。說起來,柳仁大抵還是不愿意這門婚事的,所以也不來,但她看上去也沒有那么難過,世事不完滿,她已經接受了。
謝梓材想起柳徽還在東宮的時候,那時候她和柳微之因為元遜的事鬧脾氣,柳徽還勸和過幾次。
也沒有多少日子啊,怎么就這么面目全非了。
她微垂下了頭點了點頭:“好,讓寧繚安頓你們吧。”
“小妹會留下,我運送糧草而來,還得回去,大戰在即,各地的形勢也不能亂,就此拜別殿下了。”柳徽行禮退下,謝梓材也沒有多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