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到半夜,中途接骨時少年被疼的“嗷”叫了兩聲,瞪大眼睛看了兩眼忙碌的獨孤武幾人,又昏了過去,直到張氏和獨孤誠進屋睡覺都沒在有反應。
昏過去,對少年來說是件好事,但是獨孤武和獨孤文兄弟兩可就可憐了。
蒼涼的北風在窗外呼嘯而過,偶爾發出兩聲嗚咽,陣陣白雪隨風飄舞,一層層灑滿大地。
在這樣的天氣里打地鋪,若是第二天沒感冒算是兩兄弟運氣好,算獨孤武有點小聰明,知道把家里的柴塊放在地上墊著。
翌日一早,張氏打開門看著兩個兒子像似恩愛夫妻般抱在一起,笑了笑,沒打擾,兄弟兩都起了個晚。
屋外的雪花越來越大,獨孤誠坐在門檻上傻笑,獨孤文和獨孤武打著哈欠出門,張氏笑呵呵的叫著兩個兒子用飯,說是王虎又拿來些肉,讓獨孤武以后少與王虎計較。
經歷上山打獵的事,獨孤武自是滿口答應,王虎雖在言語上時常欺負大哥,但心眼兒還是不錯的,至少比他家那幾個看著和和氣氣的兄弟好多了。
天下雪了,吃過飯的獨孤武卻沒有南方人見到大雪時的興奮,坐在堂屋里頗為憂傷。
家里躺著一個人,他和獨孤文便沒了住處。關鍵這人到現在也沒有蘇醒的跡象,他真有些擔憂少年死在自己家里。
“坐著干啥,你九叔家的房子沒人住,把被褥抱過去住幾日,等到屋里的小子醒了,想個辦法送到涇陽縣去問問,總在我們家住著也不是個事兒。”獨孤誠抱著被褥從屋里走了出來。
獨孤武連忙從獨孤誠手中抱下兩床被褥,嘆道:“過幾日?就是現在也出不了門啊,您看看現在下的雪,過幾日河里恐怕得結冰了吧。關鍵送不送那人離開都不重要,家里不缺那一口吃食,我就怕他醒不過來啊。”
獨孤誠點點頭,沒說話,抱著被褥走了出去。
獨孤武連忙跟著老爹的腳步,問道:“爹,您不怪我啊?”
“我怪你干啥?”
獨孤誠腳步一頓,似乎明白了兒子的意思,笑道:“你是做好事咧,我怪你干啥,別說家里現在不缺那口吃的,就算我們家窮得吃不上飯了,遇上這種事也得把人救回來啊。”
獨孤武點點頭,沒說話,心里有點羞愧。
在老爹看來,那少年不管是什么身份,既然遇見了就應該救,因為那是一條人命;獨孤武當時也考慮到了,但考慮更多的還是利益問題。
時間過去三日,天上的雪花越來越大,飛舞的雪花將蒼山分割的支離破碎,遠遠望去,真有些像太祖口中的北國風光,只不過獨孤武沒瞧見分外妖嬈,只瞧見了遍地荒涼。
傍晚的黃昏,黑沉沉的,天空暗淡仿佛如黑夜一般,給人一種沉甸甸的感覺,似乎有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上,喘不過氣來。
遠處的綠白相間的青山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靜靜地佇立在那里,卻仿佛巨獸威臨,隨時可能吞噬這個小村莊。
“文兒、武兒,家里那小子醒了。”
老爹的話猶如一米陽光照進了獨孤武陰郁的心里,連大哥也沒叫,騰騰地的往自家跑,咯吱咯吱的踏雪之聲急促響起。
悉心照顧幾日,少年總算是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