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人說,老君觀欲要再現太古河洛造化,稱霸宇內。”張北玄回了句。
朱拂曉聞言沉默,過了好一會才道:“天下大勢與你我干系不大,好生經營自己的勢力便是。待到天時至,自然而然可以順造化而為之。”
張北玄不再接話,只是吃著案幾上的糕點。
半響過后,張北玄離去,留下朱拂曉坐在院子里思考著天下大勢:“開鑿五大溝渠?這才是我記憶中的大隋。不過開鑿運河勞民傷財,百萬力夫被抽調,山間良田無人耕種,朝廷是自廢武功。況且,供養百萬役夫,那又是何等海量的數字?不知要耗費多少糧食。大隋雖然有幾代人累積,歷經文景之治,但這般無度的消耗下去,早晚會有將底子耗干的一日。”
供養百萬邊軍、百萬力夫,再加上一來一回運輸糧草的人吃馬嚼,大隋每年耗費的錢糧堪稱是海量數字。
“大隋天子不是傻子,這筆賬他不會不清楚,怎么會拿國家運數開玩笑?莫非大隋當真累積了很多錢糧?”朱拂曉嘀咕著。
至于說天師道與老君觀斗法,哪也不過是大勢下的一個縮影罷了,對于天下大勢影響并不大。
“有點意思,我記得前世史書上說:大隋滅國之后,其糧庫內貯存的糧食,夠大唐所有百姓吃五年。可見大隋底蘊還是有的,怪不得隋天子竟然如此大手筆。”朱拂曉暗自沉思。
“瘋了!瘋了!”就在此時,紫陽道人自門外闖入院子內,聲音里充滿了急躁:“天塌的禍事!天塌的禍事來了!”
“道長何故如此慌張?”看著面色焦躁的紫陽道人,朱拂曉面色詫異。
說實話,他還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紫陽道人。
“老君觀瘋了!圣天子瘋了!”紫陽道人坐在朱拂曉身前,一雙眼睛內充滿了血絲:“圣天子欲要屠龍,所以下令老君觀斬斷遼水水脈。而老君觀借天子法旨,趁機開鑿天下五大運河,欲要重現河洛大陣,與天師道掰腕子。”
“圣天子與老君觀一拍即合,現在都瘋了!他們都瘋了!”紫陽道人聲音里充斥著一抹驚怒。
“還有這等事情?”朱拂曉面色詫異,楊廣開鑿運河竟然是為了屠龍?
那豈不是說,和自己也有關系?
畢竟那蛟龍是自己鼓搗出來的。
“此事確鑿無疑,朝中已經有人探出口風。況且大家都不是傻子,對于老君的河洛大陣有所了解,朝廷選擇動工開鑿的河道,瞞不過各家風水宗師的法眼。”紫陽道人面色凝重。
“老君觀與天師道斗法,管你什么事情?”朱拂曉看向紫陽道人。
“老君觀與天師道斗法是不管我的事情,但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佛門雖然歷經先帝打壓,大傷元氣,但底蘊還是在的。老君觀與天師道斗法,必然會給佛門重新崛起的機會。”紫陽道人道:“況且,為了擺脫天師道壓制,老君觀不惜發動百萬征夫,這簡直是開玩笑,將天下萬民當成博弈的棋子,事關天下蒼生,我又豈能不急?”
朱拂曉聞言沉默,他理解紫陽道人的心情。
“有什么辦法能阻止這場變法嗎?”朱拂曉開口問了句。
“這一切皆是因為那蛟龍而起,天子想要蛟龍造化長生不老,只要將蛟龍斬了,圣天子無望獲得蛟龍,自然不會在繼續勞民傷財。老君觀所有計劃不攻自破,百萬征夫也不會在發動。一切都回到原本軌跡。”紫陽道人愁的鬢角多出了幾根白發。
那可是數百萬征夫的性命,無數家庭的命運,誰又能冷眼旁觀?
悲天憫人,本來就是佛道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