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楊家大公子,日夜被天子惦記著,楊玄感心中寢食難安。稍有風吹草動,便疑神疑鬼,將身邊的人不斷琢磨。總覺得身邊的每個人都想要害自己,都想要弄死自己。
不單單是歷朝歷代的皇帝會有迫害幻想癥,就是歷代權臣也同樣如此,總想著有人要暗害自己。
朱拂曉出了張須駝的屋子,與李建成、裴矩等人道別,轉身向樓下走去。
剛到一樓,一道熟悉的人影攔在身前:“朱公子,我家師妹吩咐了,請你入后院歇息。”
攔截朱拂曉的是戲班之人,此時目光灼灼的看著朱拂曉,顯然之前朱拂曉在樓上仗義執言,叫大伙心中增加了認同感。
朱拂曉點點頭:“有勞了。”
隨著那伙計來到后院,只見后院有哭聲,十幾個男女老少圍繞著一只棺材,嚎啕大哭淚流不止。
前院的喜慶熱鬧與后院的凄涼哭聲映襯在一起,顯得格外凄涼。
“他們是那掌柜的家眷,之前楊玄感將掌柜自四樓摔下,掌柜肉體凡胎沒挺過來,一口氣咽了下去。”伙計道了句。
“造孽。這世道,不讓人活。”朱拂曉搖了搖頭。
沒有護身本事,這世道未免太過于危險了,動輒傷人性命取人頭顱,實在是可怕的很。
尤其大權貴,殺人不過是一種樂趣而已,就連賠錢都不用。
“這間屋子,是李紈師姐的院子。兄弟進去等候就是。”小伙計止住腳步,在門外對著朱拂曉道了句。
朱拂曉點點頭,推開門走入院子,只見院子不大,中央種著一顆批把樹。
在庭院兩側,擺放著刀槍棍棒十八班兵器。還有那一件件曬制的臉譜,晾曬的戲班衣衫。
朱拂曉掃視庭院一眼,然后坐在天井前,閉目修煉黑暗魔法,等候李紈的到來。
他現在雷電入骨,必須要不斷利用魔法之力將雷電磨掉,否則時時刻刻猶若電擊一般,各種力量在體內不斷迸射,紊亂的氣機干擾著他的魔法修行。
時間一點點流逝,待到子夜之時,才聽門外腳步聲響,面帶疲憊的李紈自門外走來,臉上還有尚未洗去的臉譜。
“有勞朱兄久候。”李紈聲音里充滿了疲憊。
“李姑娘每天回來都這么晚嗎?”朱拂曉聞著熟悉的暗香,轉過身來看向那裊娜的身姿,配合著臉上的臉譜,顯得格外怪異。
“想要賺錢哪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在上京城。”李紈坐在朱拂曉身前,端起早就煮沸的茶盞,輕輕的喝了一口:“上京城權貴傾軋,沒有門路只會被人吞的骨頭都剩不下。”
朱拂曉點點頭,就像今日這般,滕王樓乃是太子的酒樓,可那又如何?
楊玄感不還是直接將掌柜的摔死了?
楊昭是絕不會找楊玄感報復的,因為不值得,此時天子與尚書公楊素都在試探克制,還不到發生沖突的時候。
但毫無疑問,今日之事稍有處理不妥,那便是一根導火索。
李老班主端著食盒,走進院子在李紈身前擺開:“吃飯吧。”
唱了一夜的戲曲,哪里有不餓的道理。
“爹,你明日去尋摸幾個孩子,咱們多培養幾個傳人,總不能將所有擔子都壓在我身上。萬一我以后出了好歹,李家班豈不是要餓死?”李紈夾起一塊糖醋鯉魚,目光灼灼的看著李老爹。
“胡說八道,老爹就算拼了這條命,也絕不會叫你有任何意外的。”李老爹沒好氣的罵了句,然后看向朱拂曉:“朱公子大才,小老兒對你心服口服,心中佩服得緊。”
“這黃梅戲開古之先河,一經出世橫掃天下各大戲班,現在不知多少戲班已經開始琢磨黃梅戲的套路,開始大肆搜刮劇本。”李老爹笑瞇瞇的道。
李家班如今日進斗金,他豈能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