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崔毓恒,眼下的烏黑,無力的眼瞼,消瘦的臉龐,無一不在說明他已經很久沒睡過好覺了。
李云澤顯然對辦這事的套路還是比較熟悉的,張口就來:
“崔大人莫怪,我姓李,這一位姓姜。云游至此,見到崔家上空氣象有異,又聽百姓說起了崔家的人與事,這才決定上門一看。”
姜念坐在一旁,并不開口,只矜持的跟著點頭。
崔毓恒似是很傷心,“多謝二位,舍妹已經昏迷第五日了,我請遍了周圍的名醫,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說著崔毓恒竟哭著就要跪了下來,
“只要能救毓秀,我做什么都愿意。道長,救救我妹妹吧,我就這一個親人了,我答應了父親母親要好好照顧妹妹……”
李云澤伸手,輕輕一拂,崔毓恒就被托了起來,又坐回了椅子。
崔毓恒滿臉驚訝,李云澤卻很淡定的說:
“崔大人,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你情急落淚,令貧道動容。可男兒膝下有黃金,這些都是虛禮,便免了吧。”
姜念看著李云澤,他說這話的時候,真的很像個世外高人。
想想自己剛認識他的時候,覺得他故作老成,也許也是因為常常要扮做高人的樣子吧。
“令妹是上吊了?被救之后就昏迷不醒了?”李云澤臉上還是沒有表情。
崔毓恒顯然有些驚訝,但也沒否認,“毓秀從小一直溫柔綿軟,半年前我上任,之后就發現毓秀像變了個人。”
“一開始我以為她是初初過上了好日子,情緒有些不穩,想著過不久適應了就好了。”
“可一個月前,她忽然對我說,想念老家的谷豐哥哥,這才叫我警惕了起來。”
“毓秀從前與吳谷豐并無交集,只小時候逢年過節走動時遠遠見過,長大之后雖偶爾收到些果子點心,也并非是指明了送給毓秀的。”
“再就到了前陣子,忽然來信說吳谷豐要來拜訪,毓秀歡天喜地,光是見面禮,就自崇昌買到了臨撫城。
這許多的東西,都是她精心準備,旁的就算了,也不知從哪聽說吳谷豐說喜愛白色山茶花,她竟在臨撫城強買了人家的花苗!”
我打聽過,那是家極有信譽的鋪子,那山茶并不在花期,斷然是不會賣的……也不知她都使了什么手段……
吳谷豐來了家里,我日日請了得力嬤嬤盯著她,生怕她做出什么事來。
這期間倒也算安生,可好不容易將吳谷豐送走,她就鬧著要我去吳家為她提親。
那一日我被她吵得實在受不了了,就打了她一巴掌,叫她絕了嫁給吳谷豐的心,誰知……誰知她竟尋了短見。”
說到這里,崔毓恒捂著臉,很是痛苦的樣子。
李云澤還是冰塊一樣的臉色,“這些,我們都有數,還是先看看令妹吧,有什么疑問,我們再問你就是了。”
說完也不等崔毓恒,只招了姜念,就向后院走去。
到了崔小姐的院子,李云澤也不避諱,徑直走進了崔毓秀的閨房。
房中嬤嬤丫鬟也有幾個,姜念看了看,似乎并未見到翠濃,還有一位花白頭發的郎中正在給崔玉秀號脈。
這時候崔毓恒也過來了,李云澤對他說:“等會郎中看完診,就找人將崔小姐搬到這院中的陽光下吧。”
許是剛才李云澤露那一手讓崔毓恒十分信服,此時他也不問原因,立即就去招呼婆子仆婦準備將人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