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重誨再是官家佐命之臣,應該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陷害官家的養子,一方節度大使。此件事,除了安重誨的私人恩怨之外,難道是他察覺到了官家對李從珂的猜忌。正如福錦兒說的一樣,官家也是武皇養子,先皇的義兄,然后拱翻了先皇諸多親兄弟和兒子后登上皇位的。
現在他坐上了那個位置,也怕人有樣學樣啊。
李從珂是官家的養子,也是天下有數的猛將,簡直就是官家的翻版啊。安重誨這么一慫恿,官家能不猜忌嗎?自從姚念千金提點過后,曾葆華覺得自己的腦子開竅很多,知道跳出束縛到另一個層面去思考問題了。
只是現在天下初定,契丹、關中隴右、蜀地江南等地還有強敵環視,官家不能自剪羽翼把李從珂弄死。但是睜只眼閉只眼,默許安重誨在下面做做手腳,敲打一番卻是可以的。
但是這些話,曾葆華卻是不敢說出來的。
“這次多虧了你啊!十三,要不是你,這次不堪設想!”李從珂心有余悸地說道。
隨后楊彥溫等人被押入大牢,李從珂一行也回了節度使府。
當天鎮府就傳出鈞令,任曾葆華為左押衙、衙內馬軍指揮使,賜絹一百匹,郭延義為衙內馬軍虞候,燕小乙、楊崇義為衙內馬軍副虞候,吳寶象為衙內馬軍十將,楊井水為衙內主簿,各賜絹十匹。
其余宋審虔等有功之士,皆有犒賞。
滿蒲州城,將領軍校、官吏商賈,紛紛來討好曾葆華,誰叫他成了節度使跟前的紅人。各種禮品流水一般送到曾葆華新賜的宅子里,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都一一笑納。可你送女人是怎么個意思?不知道我還沒成親嗎?哦,只是送幾個婢女來伺候我的?那也行,就留下幫著洗洗衣服也好。
第三日,李從珂又遣人來喚曾葆華。
“十三,你說楊彥溫這幾位賊子,該如何處置?”
“節帥,卑職不明白怎么意思?”
“這兩日我與林司馬,王長史等人,商議如何上書此事,還有楊賊等人的處置。他們都說按楊賊聚兵謀逆,事破被擒具表,楊賊押送洛陽,請官家處置。但本帥思前想后,覺得還是不妥。所以找你來問問。”
曾葆華低頭思量一會答道:“節帥,卑職建議,上書樞密院就按楊賊聚兵謀逆來說。官家那里,就實話實說,連楊彥溫的口供也一并說出來。至于楊賊等,人不必送去洛陽,送首級去就好了。”
李從珂眼睛一亮,身子忍不住往這邊一探,沉聲問道:“十三,給本帥說說這里面的原委?”
“節帥,呈給樞密院的上書是公事,公事公辦,大家面上好看就行。給到官家那里,當然是實話實說。節帥,這蒲州城和節度使府,不知道有誰在武德司兼差。既如此,只有實話實說才是上策。節帥再在給官家的具表里自請察人不明、治軍不嚴的罪過就是了。”
李從珂緩緩地點點頭,他對自己這個養父兼繼父的性格還是很清楚的。越是這般磊落,他才越放心。曾葆華說的對啊,鬼知道這城里,有誰是官家的耳目?
“那為何要殺了楊彥溫等人?”
“節帥,楊彥溫等人進了洛陽,就等于落在別人手里。要是他們再胡說八道些什么,這事就不圓滿了。還是死人好,不會亂說話。”
李從珂重重地點點頭,對,死人不會亂說話。
“好,十三,今天你監刑,將楊賊等六人斬了,首級跟上書具表一并送到洛陽去。”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