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之亂徹底平息,但是卻走脫了一名主犯,也就是唆使朱守殷造反的宣武軍節度使判官孫晟。
有消息說他早幾日就將家眷悄悄安置在東門旁邊的民房里,當夜殺聲一起,他連忙從府中便服出奔,匯集家眷,趁亂出奔東門,上了汴河一艘快船。等到追捕兵馬趕到時,早就不知去了何處。
安重誨非常厭惡孫晟,畫影圖形,發下海捕文書四處通緝。過了幾日,宋州傳來消息,抓住了他的家小,卻還是叫孫晟只身逃走。又過了兩三月,從楊吳傳來消息,說孫晟躲過了兩國邊境的巡哨,逃到南邊去了。安重誨氣急敗壞之下,殺了孫晟的家小。
不過這是后話。
官家在經歷了汴州之變后,頓時沒了興致。他傳下旨意,加授平汴第一功臣曾葆華為錦州刺史,左千牛將軍,龍驤左軍都虞候,兼領燕山軍指揮使,遷東上閣門副使,補入御前橫班;郭延義為龍驤左軍指揮使,兼領燕山軍副指揮使;燕小乙、楊崇義、吳寶象、桓遇春等列為禁軍軍校,繼續在燕山軍任職;徐公亮授兵部郎中,王審時授戶部郎中。
呂先行、徐義寧授虞候,編入燕山軍,其余石敬瑭、范延光等有功之臣,另行封賞。
大家察覺到官家的歸意,都在暗中收拾行裝。
曾葆華與徐公亮、王審時、楊崇義等人,來到汴州東城碼頭,實地勘察這北聯黃河山東,南接淮河江東的汴水。這條繁華的運河,源源不斷地運輸著南北的貨物,匯集在汴州城,然后又分運至各地。
“難怪這里會被朱梁定都?”看著運河上如云的船帆,王審時忍不住感嘆道。
“交通便利,可匯集江淮中原、河北山東之物華,確實是一處風水寶地。此前茂明曾說,財富流向哪里,人就跟著去向那里。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汴州之繁盛,已經隱隱超過了破敗不堪的洛陽城了。”
“是的,在這個時代,最便利,最劃算的還是水運。”曾葆華點點頭道,“自唐末中原河北混戰,大批百姓難逃江淮江東,已經讓那里變得更加富庶了,不比原本天下之本的關中、中原和河北差了。”
幾個人正說著,遠處傳來哭喊之聲。曾葆華眉頭一皺,帶著眾人踱了過去。
原來是禁軍在奉命斬殺朱守殷的黨羽。其中一位執跪在地上的案犯,身形魁梧,見到曾葆華等人,揚著脖子大喊道:“諸位官人,我冤枉!我等不過軍校,奉命行事。后來早早就投誠,只是有仇人奸賊,陷害我為朱守殷親信,要殺我的頭!我死不足惜,可恨讓小人得志,官家英名蒙污。”
這人有幾分膽識!曾葆華走到他跟前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官人的話,我叫景延廣,字航川,陜州人士。原是朱梁王賢明公的牙兵,后在黃河邊上負傷,跟著敗軍一起逃回汴州。先帝滅梁坐了天下,我等隨著殘軍一起被收編入宣武軍。我與朱守殷無親無故,只是小小的軍校,如何成為他的親信?”
王彥章的親隨牙兵,跟自己倒是有幾分淵源啊。
“陜州景家,壯士莫不是陜州景建公之子?”吳寶象看了看這人近膝的長臂,忍不住問道。
“正是在下。”
“寶象,你認識他?”
“陜州景建公,是箭術高人,在河南京畿一帶名聞遐邇。屬下藏匿新安時,原本想拜在景公門下,學習箭術。可惜聽說亡故了。”
“這樣,寶象,你去把呂先行和徐義寧叫來。”
“遵命!”
沒過一會,呂先行和徐義寧趕到。
“此人景延廣,你倆可認識?是不是朱賊黨羽親信?”
呂先行和徐義寧看清楚后,赧然一笑,“認識,認識!景軍校臂力過人,用的都是硬弓,箭術冠絕宣武軍,只是...”
“只是景軍校生性倨傲,口無遮攔,得罪了不少人。”